芝姐兒摸摸被打紅的手背,抹了一把淚又撿起一顆繭。
鋪子裡雇了五個長工,一時也不缺人了,夏顏便能空脫手來做其他事情,可鋪麵小也容不下這很多人,夏顏便讓他們把票據都帶回家做,現在隻讓他們經手裁衣這道工序,縫製還是得本身親身脫手。這些也都是經曆老道的裁縫,裁剪如許的活計都有些大材小用了,夏顏把他們請來,除了給麗裳坊吃一記癟,更有彆的籌算,隻眼下機會未成熟,隻能先讓他們做些打雜的活兒。
夏顏此話一出,白老闆震驚不已,想不到這丫頭竟有此番抱負,這是明擺著想把麗裳坊擠下去了!
“這些秘聞你家姑姑如何得知,還……”還敢拿來操縱並打壓彆人。前麵的半截話卻冇說出口,總得給梅廉留個麵子。
四月初,淩州城一派風平浪靜。
麗裳坊的梅老闆比來件件事情都不順心,先是合作了幾年的老貨源俄然斷了,緊接著店裡的幾個長工也來告彆,幾番一探聽,竟然都叫另一端的歡顏裁縫給挖了去,頓時氣得頭頂生煙,廣陽王府那邊還冇有轉圜,這個月的買賣又一落千丈,母族那邊幾個老東西催錢催的緊,幾下裡一相撞,銀子竟然週轉不開了!
白老闆一雙瞳人縮了縮,內心止不住策畫起短長乾係。現在麗裳坊的氣數大不如前了,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被官家丟棄後就成了淺顯商戶,說到底不過是一介孀婦支撐的門麵,也冇甚麼獲咎不起的,以往和梅氏有牽涉的官商現在都避之不及,就怕哪天連帶著獲咎了廣陽王府。
三月裡,皇家停止過親蠶禮,養蠶繅絲的行當熱火了起來,小蘆河邊的大小作坊家家支起了大鍋爐,蒸籠裡鋪了厚厚的繭,有那技藝不好的,火候不及,蛾蟲亂飛,非常惹得四周鄰裡罵咧。
“來了也十多日了,光用飯白華侈,今兒個你如果再繅不出好絲,趁早清算承擔滾!”
“得得得,大哥不必如此,這事兒本就與你無關,隻要千日拿賊哪有千日防賊的,有人用默算計也是防不堪防,可我既吃了兩次虧,再叫她拿捏第三回,那就是個傻的了!”
不料這話剛出口,就叫梅廉唬住了:“千萬不成胡說,叫人聞聲了又是一通折騰!”
出門“索債”幾月的梅老闆終究悄無聲氣返來了,本來還當已經雨過晴和,不料起初按兵不動的廣陽王府俄然發難,把她“請”進王府三天三夜,後又派人把麗裳坊翻了個底朝天兒。夏顏挨擠在一堆看熱烈的人群中間,猜想著她到底如何獲咎王府了。
芝姐兒在一家小作坊後院裡來回奔馳,先將一籃子繭倒入沸水裡煮了,待看火候足了便撈起湃在冷水裡,她繅了兩繭絲,絲線不敷勻細,被大徒弟拿梭子敲了手背,提到中間好一通罵。
他擺佈一張望,見無非常,才又抬高了聲音:“也有小道傳聞,那衣裳上被人動了手腳,裡頭藏了一根繡花針,世子這才失手落了馬。”
白老闆正在肚裡罵了個百十來回,不料夏顏話鋒驀地一轉:“讓白老闆讓出四成厚利實在是不懂端方,旁人曉得了隻怕說我不隧道呢,不如我這兒再添上兩成罷。”
白老闆心頭一窒,這小娘子莫不是想懺悔?四成已是最大讓利,若再低些,自家可就冇有賺頭了,這小丫頭看起來純良,想不到竟是個黑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