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在大戶人家做事的？”夏顏倚在門邊，看著青丫繁忙的身影道。

何大林趿拉著鞋吃緊忙忙出來，見了院子裡還跪著的青丫，眉頭直皺：“一大早的鬨騰甚？飯都吃撐了？”

想不透此等富商怎會對一個小女子青睞相看，夏顏隻得在心中警戒著。不過方岱川確切如傳言普通，君子之風釅釅，相處起來非常舒暢隨和，一番觥籌交叉，也算相談盛歡。

“你本日怎這般斤斤計算了？昔日裡不也是你替我洗？”何漾走到她身邊，腦袋悄悄靠疇昔，雙眼裡乘了笑意，“你莫不是在吃味？”

青丫哎聲應了，便去廚房燒湯水。

青丫擦灶台的手一頓，縮起手腳輕聲答道：“回女人的話，我之前是在蘇家做事的。”

夏顏讓開了身子，深吸一口氣平複表情：“是，吃味了。穿衣梳頭如許的貼身事兒，就不能本身做麼？”

“葛老闆謬讚了，實不相瞞，此番我也是受寵若驚。”方岱川是本城數一數二的大儒商，為人謙恭低調，平常不露真顏，方家包辦了鹽茶鐵、錢莊、米糧、皮草、藥材等多項謀生，是北三州名副實在的首富大戶。

青丫返來了，粗布夾襖搭在胳膊肘上，踮起腳替何漾解開了罩衣釦子，脫下衣衫後替他把潔淨衣裳換上，又哈腰幫他把褲腳上的灰塵搓掉，抬開端道：“少爺，現在就替您梳頭嗎？”

何漾的嘴唇抿成直線，回想起葛老闆的名號，想起自家老爹提過一回，很有些酸溜溜道：“你倒是美意，連對家的買賣也幫手。”

“喲，夏老闆，好久不見您跟何家大郎來逛了，我這兒另有本《訓詁》替您留著呢，這就勻給您？”掌櫃的弓著身子柔潤說道。

回到家時，堂屋裡空無一人，夏顏還覺得都出門去了，往裡走了兩步，就聞聲西裡間傳來一聲笑語：“少爺，這是甚麼，畫得這般邃密。”

夏顏付了定金，便分開了書肆，又轉去熟菜鋪子買了些下酒菜。

青丫接過籮筐便去了，何漾從屋裡走出，指頭上蘸了些漿糊，拿抹布悄悄抹了：“今兒個怎這般早，你鼻子倒是活絡，青丫做了紅燒蹄花，鹵得鹹津津的，包你吃了還想要。”

“誰要攆你走了！”夏顏怒急頓腳，扭頭望瞭望何漾，又轉頭看看青丫，隻覺著這兩人不成理喻，負氣地回到屋裡去了。

夏顏把手中的東西擱在桌上，酒壺底磕到桌麵，收回一聲脆響。

青丫趕緊爬起，回廚下揭鍋炒菜，何漾緊盯夏顏的房門，又瞥了眼風中扭捏的毛大氅，也回屋將房門緊閉。

青丫頓時張嘴結舌，磕磕絆絆隻吐出個“我”字。

輕餐即畢，夏顏便與葛平分道揚鑣。本日活計輕省，也不急著回鋪子趕工，便去東市裡逛了兩圈，買了些紙筆，見道兩旁一間間挨擠著門臉兒的小書鋪，想起何漾列的那一長串書單，便想著出來碰碰運氣。

夏顏淡淡嗯了一聲，把手裡的草籮子遞疇昔：“明兒個把這些粉糰子炸了，撒些芝麻提香。”

夏顏瞥了他一眼，冇理睬，又把衣裳翻過來曬了。

夏眼曉得按當今民風，丫環做這些事情都是平常，何漾也不過隨大流，可那些密切之事連本身都冇做過，心中不免有些彆扭。

“這是龍骨水車，用牲口拉動的，一天能灌溉十畝，”何漾低低的聲聲響起，停頓了半晌又道，“把裁紙刀遞來，這些都是要裝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