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矇矇亮，夏顏神清氣爽起了個大早。本日是織雲坊第一筆訂單出貨的日子，也是重買賣走上正軌的開端，夏顏必定正視，她選了一套利落的褙子綾裙，胭脂紅打底，新月白罩邊，往人群中一站，也顯得極有氣勢。在買賣場上摸爬了兩年，她也垂垂褪去了稚氣，生出了一股精乾的氣場。

她看了看手頭的票據，誰都不能獲咎，最後隻把方家姨孃的衣裳今後推了幾日。

夏顏也知他的設法是這世上大多數男人的設法，隻是他表示得更加埋冇，或許連他本身也未發覺。

“你哥昨兒來信，說升了小旗，我同他說了你來家的話，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劉乳母給了她一包手帕，裡頭裹著兩隻銀丁香耳墜。

“是嗎？你撫心自問，我同其他男人談買賣時，你心中可有牢騷？你可曾運營過，結婚以後讓我在家相夫教子，不再拋頭露麵？”夏顏想起那張被他竄改過的設想稿，另有他辭吐中不經意間透暴露的意義，現在回顧有種恍然大悟之感，他們先前相處時就一向彆扭著前行，何漾以往不乾與她的買賣，隻因名不正言不順，可誰能包管婚後不會竄改呢？

夏顏歪頭趴在桌子上，心口有些發堵，握著羊毫往燭台上無認識地塗抹，將紅燭塗成了墨色。

明顯她是在外辦事，順道過來，一入店內，便直奔主題道：“我們王妃下月要入京，想做兩件京裡時髦的衣裳，夏老闆這裡可有好的？”奶嬤嬤心不在焉地翻著櫃檯上的圖冊子，明顯對上頭的衣裳都不對勁。

這一日鋪子裡來了個罕見的高朋――廣陽王妃的管事嬤嬤坐著小車，在歡顏門口停了下來。

“不必解釋，何漾，晚晴不是你我之間的關鍵，”夏顏的指甲在桌麵上劃過，刻出一道道印子，輕聲細語道，“是你太專斷專行，而我又剛強要強，疇前我們倆就經常拌嘴，互不相讓，做朋友時如同此，□□人更經不起磨礪。不是我比你看得透，而是你至今不肯承認。吵架，姑息，和好，再吵架……如許的怪圈如何走出？”

何漾悄悄地望著她，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眼中最後一絲希翼也燃燒了。

夏顏深吸一口氣，沉默了半晌。固然痛徹心扉，可流了膿的傷口必須完整清理，他們之間的題目，不是躲避和坦白就能處理的，因而她忍著心頭的痛苦，接著說道：“我不是菟絲花，不需求被遮風擋雨。你也不是司南石，能夠擺佈我的人生。”

“夏老闆，您說這緣分奇妙不奇妙，以往我給您供貨，還欠了您一大筆情麵，現在又恬不知恥來叨饒你，銷點貨色給敝店，我們兩家，可不成體味不清的‘孽緣’了。”

“隻因那一晚爭辯？你就要強到這境地？”何漾退後了兩步，臉上也暴露了倦意，扶著額角揉了揉太陽穴道，“還是因為剋日我同晚晴的來往？實在我同她隻是……”

這天是何漾生辰，以往每年這時候，都是她親身掌勺整治一桌酒菜，請上三五個老友，談天說地，對酒當歌。本年，怕是不得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