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看得出來，歲暮當然是想出宮的。

六月十三那一日陳妃早早就起來了，據潮生猜想，八成昨夜裡她就冇如何睡著。並且與昔日分歧的是，潮生竟然被叫了疇昔，給陳妃梳頭。

陳妃望著鏡子，一時倒入迷了：“我記得冇進宮時，有回端五爹爹帶哥哥和我同去看龍舟，那天彷彿也是梳的這麼個頭似的，不過那會兒可冇有珍珠往頭上戴。”

不過固然感慨，陳妃還是歡暢的，換上為生辰新做的衣裳，站在那邊嫋娜嬌媚，衣衫珍珠與垂髮在風中微微擺動，歲暮誇獎“象詩裡的水仙洛神”。潮生冇說話，可也很附和這話。

潮生怔忡的模樣把苦衷都寫在臉上了，陳妃笑著說：“每天都梳的差未幾，明天過生辰，叫你來，看能不能梳個新奇的。”

潮生捂著嘴笑：“看把你饞的。”

皇後冇來，但是命人送了賀禮來，很給陳妃長了臉。

“潮生mm，你就教我這上頭的字吧。”含薰咬咬唇：“我感覺這個真都雅……”

“哎喲，好精美的東西……”含薰把手在身上蹭了兩下，才接過一塊點心，湊到鼻尖聞了聞，一副沉醉狀：“好香……”

含薰謹慎的把那本冊子收起來，小聲對潮生說：“對了，明天望梅姐姐也說要收我為徒。”

八成是含薰本身把這些紙經心的撫平修齊了，又縫在一起的。

固然年紀大一點，但是還是能嫁人的。在宮裡斷送一輩子，有甚麼興趣？

勸住了陳妃，歲暮又給陳妃的嫂子陳夫人見禮。陳夫人不肯受，說：“你這些年經心極力奉侍娘娘，我們都曉得。你家裡都挺好的，就是你爹犯了腰病，不過冇大礙。你嫂子又有身子了，過了年你又要當姑姑了。”

不過據潮生想，好象之前看書的時候，比如紅樓啊甚麼的，有身份的人寫壞了的字，一概是要燒掉的。大抵一來出於遮羞，二來，筆跡這類東西如果隨便流出落到彆人手裡，毫不是件小事。

以往都是青鏡梳的，並且，現在青鏡又冇病冇災。

從到了這個處以是後，她就見過幾次次文房四寶。一次是進宮前，她被帶去應征小宮女，那邊有人登寫她的名字年紀，另有進宮後，看女官寫字記賬甚麼的。

“我得歸去了，啊，差點忘了。”潮生把包好的那兩塊點心拿出來給含薰：“你嚐嚐，歲暮姐姐說是娘娘賞的。”

那一頁紙上麵的筆跡混亂，能辨出來的是一句“我稀有行淚，不落十餘年”。潮生固然對古詩古文甚麼的冇研討，但是也能讀出來此中悲慘的意味來。

潮生也冇體例勸含薰，她能勸甚麼呢？勸含薰不要拜？還是勸她謹慎望梅一肚子算計？說了恐怕幫不了含薰，反而會給她招禍。

並且寫大字老是不免把手，衣服甚麼的蹭臟，還要涮筆啊洗手啊，墨汁瓶子偶然候擰不緊還會漏在書包裡，臭烘烘的很難洗――

潮生想了想，謹慎考慮著說：“望梅姐姐如果調派你一小我做甚麼事，你要內心冇底，就來和我說一聲，我們兩人出主張如何也比一小我強。”

“嗯，好。”兩人取了小碟子，在內裡倒了水，蘸水在桌上寫字。

她忍不住問：“這是甚麼人寫的？”

潮生應了一聲，想了想，給陳妃梳了個長命髻。正中的頭髮挽髻，兩邊的頭髮打成垂綹，綴上米珠串絲穗。陳妃膚白貌美，被珠光一映，肌膚更顯得小巧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