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添的茶水味道更淡了,臨硯還是不緊不慢地啜著。
“廢了我的修為,留我一條性命?”小二嘲笑,“老子的仇敵各處走,一旦冇了修為,就算你不殺我,我也冇幾天好活了。提及來假仁假義,實在不過是借刀殺人,你們這幫正道人士,都是這副狗德行!”
“溜出去了?……鬼鬼祟祟?”
傍晚的陽光垂垂髮灰,即將連最後一縷都要消逝了。就在這時,有人撩起簾子,走了出去,一來就叫了碗茶,語聲清澈、歡暢,像一股活動的泉水,充滿著少年人的生機。
韓樾聽了,半晌不語。
一層淡藍色的水波俄然從臨硯身上浮起,護住了他。
少年身背長劍,應當樂意聽這一聲“少俠”的。
“這麼說來你我都是一見仍舊。既然如此有緣,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臨硯搖點頭,端起了茶碗。
“如何會。”臨硯道。
臨硯倒是很附和這個以小二身份做粉飾的魔修的話。明天如果換小我,在本身氣力占優之時,說不定二話不說就會脫手,不會顧及許笑飛這小我質。殺了人,撣撣衣袖,頂多對著許笑飛的屍身,說上一句“抱愧,我雖救不了你,也替你報了仇”。如果更令人作嘔的,隻怕要說“能為除魔衛道而死,你地府之下想必也歡暢得很”了吧!
不過他曉得許笑飛的運氣不錯,韓樾倒是個罕見的真君子。
一塊碎銀夠買好幾十碗茶了,小二趕緊過來,把銀子揣進懷裡,替他添了茶,亂瞟的眼睛頓時端方多了。
走到這茶鋪時適值口渴難耐,就出去叫了一碗茶,由此激發了一段奇緣……
“你要請我?”少年也從吃驚中回過神來,坦白一笑,“好,當然好。誠懇說,我身上隻剩十幾文錢,有人宴客恰是求之不得。”
“既然如此,你想如何?”捱了一頓臭罵,韓樾倒冇有起火,平心靜氣地問道。
饒是如此,重重摔落在地時,他也麵前一黑,落空了知覺。
他穿越的時候點太早,穿了幾十年纔等來配角,不知天道給他籌辦的,究竟是如何的一小我?這就比如抽獎一樣,也不知抽到的是天賦異稟的奇才,還是悟性欠佳的乾才,是純良溫厚之輩,還是……心狠手辣的野心家?
天氣將晚,配角還在郊野裡跋涉麼?
“放過無辜之人,我還能夠隻廢了你的修為,留你一條性命。”道人道。
天很快就要黑透了,臨硯籌算再等一刻就走。
黑影一掠而入。門簾下襬還式微回原處時,一隻手就已扣住了許笑飛的脖子。
“啊……”魔修淒厲慘呼,失控的靈力浩大湧出,如滾滾巨浪。刹時沖毀了茶棚,臨硯和許笑飛也身不由己,被拋上了高空。
一片帶來刻毒殺意的羽毛。
“這位少俠,”臨硯朝來人道,“可否在這裡坐下,讓我請你一杯茶?”
這間茶鋪也粗陋得很,桌椅吱呀作響,茅草棚四周穿風。想來也是,剛出場時的“配角”囊中羞怯,也就能走進這麼一家茶鋪叫碗茶喝了。
臨硯也一愣。來人有一副不愧對他聲音的好邊幅,英挺飛揚,眸子裡像落了顆星星。
他格外留意著許笑飛的反應。被扣住了脖子,許笑飛動都冇敢動,他擱在條凳上的狹長包裹裡,卻悄悄滑出了一把木劍,顫顫巍巍地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