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吳山每曰蚤晨到鋪中賣貨,天晚回家。這鋪中房屋,隻占得門麵,裡頭房屋都是空的。忽一日,吳山在家有事。至晌午纔到鋪中。走進看時,隻見屋後河邊泊著兩隻剝船,船上很多箱籠、桌、凳、家火,四五小我儘搬入空房裡來。船上走起一個婦人:一其中年胖婦人、一個老婆子,一個小婦人。儘走入屋裡來。隻因這婦大家屋,有分數吳山身如五鼓銜山月,命似一更油儘燈。吳山問主管道:“甚麼人不問事由,私行搬入我屋來?”主管道:“在城人家。為因裡役,一時司無處尋屋,央此司鄰居範老來講,暫住兩一日便去。正欲報知,剛好官人自來。”吳山正欲發怒,見那小娘子斂抉前源源的道個萬福:“告官人息怒,非乾主管之事,是奴家大膽,一時勢急,出於無親,不及先來宅上稟知,望乞恕罪。容住一四日,尋了屋就搬去。房金恢例拜納。”吳山便放下臉來道:“既如此,便多住些時也無妨,請自穩便。”婦人說罷,就去搬箱運籠。吳山看得心癢,也督他搬了幾件家火。
歡娛夏廄忽興戈,眢井猶聞《玉樹》歌。試看二陳同一概,向來亡國女戎多。__
且如說這幾個官家,都隻為貪愛女.色,致於亡國捐軀。現在愚民小子,怎生不把色.欲鑒戒!說話的,你說那戒色.欲則甚?自家本日說一個青年後輩,隻因不把色.欲鑒戒,去戀著一個婦人,幾乎兒壞了堂堂六尺之軀,丟了潑天的家計,轟動新橋市上,變成一本風騷說話。止是:好將前事錯,傳與先人知。說這宋朝臨安府,去城十裡,地名湖墅;出城五裡,地名新橋。那市上有個富戶吳防備,媽媽潘氏,止生一子,名喚吳山,娶妻餘氏,生得四歲一個孩兒。防備門首開個絲綿鋪,家中放債積穀。公然是金銀滿筐,米穀成倉!去新橋五裡,地名灰橋市上,新造一所房屋,令子吳山,再撥主管幫扶,也好開一個鋪。家中收下的絲綿,發到鋪中賣與在城機戶。吳山生來聰俊,粗知禮義;做事儉樸,不好花鬨。是以防備不慮他在外邊閒理睬。
話的,你說吳山乎生梗直,不好花鬨。因何見了這個婦人,回嗔作喜,又督他搬場火?你不曉得,吳山在家時,被父母拘管得緊,不容他閒走。他是個聰明姣美的人,做事活動,又不是一個木頭的誠懇。何況芳華幼年,恰是他的時節。父母又不在麵前,淳鋪中見了這個仙顏的婦人,如何不動心?那胖婦人與小婦人都道:“不勞官人用力。”吳山道:“在此司住,就是自家普通,何必見外?”相互懼各歡樂。天晚,吳山回家,分付主管與內裡新搬來的說,“寫紙房契來與我。”主管承諾了,不在話下。
至於唐明皇寵嬖楊貴紀之色,春縱春遊,夜專夜寵。誰想楊紀與安祿山私通,卻抱祿山做孩兒。一日,*方罷,楊紀級橫鬢亂,被明皇撞見,支吾過了。明皇今後狐疑,將祿山除出在漁陽空中做節度使。那祿山思戀楊紀舉兵背叛。恰是:“漁陽鼙鼓勵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那明皇無計何如,隻得帶取百官避禍。馬克山下兵變,逼死了楊紀,明皇直走到西蜀。虧了郭令公血戰數年,才規複得兩京。
情寵嬌多不自在,驪山舉火戲諸候。隻知一笑傾人國,不覺胡塵滿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