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真述曰:穀,養也,又虛空也。言神情遊息於虛空當中,故得長存也。玄天為鼻,牝地為口;天根於清,地根於寧。此言人君長能恪守清寧之道,以理其天下國度,則天然無動用勤奮之事。故曰:“用之不勤。”
臣真述曰:夫美者,對惡之謂也。今天下之人皆知美之為美者,此已知其惡也久矣;皆知善之為善者,此己知其不善也久矣。故其下文雲:“有無之相生,難易之相成,是非之相形,高低之相傾,音聲之相和,前後之相隨。”夫物既馳名,人既有情,則是非彼我存乎其間,是非彼我存乎其間,則愛惡起而相攻矣。愛惡起而相攻,則戰役興矣!夫戰役者,不必皆用兵戈斧鉞也。至於匹夫之相手足,蟲獸相虎倀,禽鳥之相觜距,皆爭鬥之徒也。然至於貴爵之動,即無不消其金革矣。
《不尚賢章》第三
臣真述曰:此一章特諭理兵之要,深至矣!夫上善之兵,方之於水。然水之溢也,有昏墊之災;兵之亂也,有塗炭之害。故水治,則津潤萬物、通濟舟[木戢];兵理,則鎮安兆庶、保衛邦家。若理兵能象水之不爭,又能寓所惡之地不侵害者,則近於道矣。是以,兵之動息,必當擇利而處之。故曰:“居善地”也。主將之心,必在清澄深淨。故曰:“心善淵”也。兵者類多凶害,故戒之曰:“與善仁”也。夫軍旅之政,失則為亂,故曰:“政善治”也。兵者所尚:謀慮精微,故曰:“事善能”也。凡發兵整眾、應敵救災,必當其期,故曰:“動善時”也。既上文具標七善不爭之德矣,此又重雲。
為患之大,莫甚於斯。故偃武修文,興利除害,其事既理。故曰:有為。其教既行,故曰:不言。是以雲:“賢人處有為之事,行不言之教也。”夫有為之事,蓋欲令潛運其功,陰施其德,使百姓日用而不知之,此之謂有為也。夫不言之教,蓋欲令閫身率下,而不欲使躬之不逮也。古者言之不出,同此義也。夫王者:有為於喜怒,則刑賞不溢、金革不起;有為於求取,則賦斂不厚、供奉不繁;有為於愛惡,則用舍必當、賢不肖彆矣;有為於近侍,則擺佈前後皆君子矣;有為於地盤,則兵革不出、士卒不勞矣;有為於百姓,則天下安矣。其有為之美利,信如是哉!又萬物作焉而不辭者,言高低皆得天然之分,悉無言辭也。又生而不有其恩,為而不恃其德,獨立造化而不居其功,不怙其強,卑以自守,以是奇蹟簡易而長不離其身。故曰:“夫唯不居,是以不去。”
臣真述曰:此言“不仁”者,猶下《經》雲“不德”也。言天道與霸道者,同施仁恩,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且不責天生之報焉。王者既不責於人,則科罰天然不消矣!科罰不消,則兵革天然不興矣!兵革不興,則天下天然無事矣!故曰:“六合之間,其猶橐鑰乎!”言國君能調和元氣,應理萬機如橐鑰之用焉,終無屈撓之弊也。又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是以,賢人處有為之事、行不言之教!故曰:“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其此之謂乎!
《六合不仁章》第五
夫唯不爭,故無尤者,臣伏以道君之意深切誨諭者,正欲勸其人君有為於上、不爭於下爾!夫有為者,戢兵之源;不爭者,息戰之本。若貴爵能明鑒其源,洞觀其本,簡其雲為,息其爭鬥,則金革寧矣。臣又竊嘗習讀五千之文,每至摸索奧旨、詳研大歸,何嘗不先於有為,次於不爭,覺得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