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見鐵索已經鋸斷了兩截，戴笠和馬漢三因熬夜，眼圈發黑，滿麵倦容，歎口氣，說道：“你們辛苦了，吃點東西睡個覺吧，不急這一會兒。內裡有點事，我出去半晌。”

“不曉得。”黃嶺點頭道。

馬漢三斜眼瞧了瞧眾鐵匠正各自繁忙著，便扭頭扣問似的看著戴笠。

“哼哼，金山銀山也不過是身外物。能有多貴重？比得過乾隆的九龍寶劍和慈禧的夜明珠麼？東陵裡的那些寶貝咱也不是冇見地過。這鐵箱子裡的東西，隻怕連這兩顆石子也不如。”戴笠說著從懷裡取出兩顆赤紅色溜圓的朝珠來。

“收起來！此人是杜先生的義子。”戴笠耷拉著眼皮，“我們不易出麵，靜觀其變。”

“少爺！少爺止步！”老管家披了衣服，排闥從門房走出。

戴笠將一根手指豎到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黃嶺推開老管家，就要排闥闖出去，西配房內傳出一聲咳嗽，黃嶺當即站住。

“他如何返來了？”杜月笙問道。

“不曉得。那夥人帶著傢夥，技藝相稱了得，都是逃亡徒……”

“人影都打在窗戶上了，你說屋裡冇人？！”黃嶺叫道。

馬漢三沉吟半晌，說道：“意味著兵權，這些人武裝起來夠組建兩個旅了。”

“萬一箱子內裡不是寶貝，過後我將這兩顆朝珠送他便是。”戴笠道。

戴笠搖點頭，“不對！這不是兩個旅，這是一萬條性命！”

黃嶺聽到屋內一陣腳步聲，驚得瞪大了眼，“如何還一屋子的人呢！到底如何回事兒？”

“你呀，做事細心，但目光始終不敷長遠。”戴笠笑了笑，放下茶盞，“我們中國人講究禮尚來往，送禮品，該送甚麼？不過要讓對方喜好。我不體貼這箱子裡是甚麼，總之應當是件好東西，這就夠了。冇翻開更好，我們送的就是原汁原味，送的就是毫無儲存。”

戴笠和馬漢三迎上來，四個鐵匠則戰戰兢兢站在鐵箱中間，等著仆人發話。

鐵匠們停了手裡的活，昂首看著戴笠，等他叮嚀。

戴笠呷了一口茶，頭也不抬，說道：“你一肚子的疑問，是不是？”

老管家派人很快請來了四個鐵匠。這四人各自圍著鐵箱轉了數圈，東敲敲，西碰碰，再歪著頭將耳朵貼在鐵箱上凝神靜聽。

戴笠一臉倦怠，答覆道：“彆給我戴高帽子了，說說你吧。你此次任務完成得很好，不過經此一役，你身份難保不會泄漏。康公那邊你是回不去了，過了年，你就去北平吧，那邊有個站長的空缺，你去恰好，趁便抓起北平的諜報事情。”（康公便是康澤。百姓黨間諜體係中，最首要的一支就是“答覆社”。“答覆社”又分為三支，一支是賀衷寒的“政訓”體係，一支是康澤的“彆動隊”體係，一支是戴笠的“間諜處”體係。康戴二人深受蔣介石信賴，百姓黨內稱二報酬“康戴二公”）

“甚麼賊敢到我們的船埠上撒潑？！”杜月笙挑眉道。

杜月笙等了半晌，曉得鐵箱不會等閒取出，也便去睡了。

“出了事？”

“老爺睡了，是我忘了關燈，屋裡冇人。”這時候天已放亮，管家見黃嶺風塵仆仆，袖口沾著血跡，忍不住問他，“少爺，你這是……”

“一問三不知！那你不上去幫手反而做逃兵！”杜月笙火氣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