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山穀,火線是片開滿野花的斜坡,朱七姑道了聲:“歇會兒!”搶先下了梅花鹿,朝斜坡走去。
童老這個當師兄的在朱七姑這位做師妹的麵前,當真是一點嚴肅也擺不出來,一絲麵子都不存在,朱七姑說安息就安息,底子反麵童老籌議。童老無法,隻得帶轉馬頭返來,剛一上馬,又被朱七姑教唆去打些山雞山兔之類的野味,總之不讓他閒著。童老嘟囔了幾句,卻不得不拄著那根光漆漆的木杖,鑽進斜坡旁的小樹林裡去了。
美女姐姐說,想曉得此地為何名喚“聞香穀”是麼,很簡樸……隻見她手指輕拂,趙然頓覺滿香撲鼻,眼皮子垂垂耷拉下來。就在他睡疇昔之前,隻聽前麵的童老冇好氣的說了一句:“甚麼美女姐姐?小羽士真是冇上冇下!我師妹姓朱,嗯,你今後稱她‘七姑’……”
朱七姑一擺手錶示趙然不消那麼多講究,尋了塊橫臥著的巨石坐了上去,坐姿相稱隨性,兩條腿斜搭在一起,一手抱膝,另一隻手摘著身邊的野花,不斷在指尖揉搓。這幅坐姿與大明朝當下的風俗不容,但趙然卻看著極其親熱,差點忍不住開口扣問對方是從疙瘩穿越來的。
這位朱七姑實在有著很開暢的性子,和昨夜冷冰冰拒人於千裡以外的表示大相徑庭,那種感受,就彷彿她來自於趙然穿越阿誰期間,提及話來一點冇豐年事上的代溝,更冇有修道人和凡俗人之間的隔閡,跟她閒談不久,趙然就完整放開了。
這個話題有點沉重,趙然接不下來,隻能安撫:“能成道者,都是絕世人物,應當如何說來著,嗯,五百年孕育,五百年而生,五百年出世,五百年飛昇!像我如許的小人物,道經上說是‘螻蟻’,也就隻想著好好過完本身的百年作罷,不必苛求太多,嗯,隻顧眼下,這就是我的道。”
“我感覺姐不屬於這個天下。”
朱七姑衝趙然眨了眨眼,也不見她動嘴皮子,趙然耳旁就傳來輕笑:“小羽士,當外人麵能夠叫我七姑,轉頭暗裡裡還是叫‘美女姐姐’,我很喜好。”
朱七姑道:“你這小羽士卻也奇特,資質不差,卻無根骨,我從未見過如許的人。”
趙然旁敲側聽下來,也垂垂體味到朱七姑的一些事情。朱七姑的背景還是相稱嚇人的,這位竟然是前朝武宗天子的嫡女,出世於正德年間,算下來,乃是今上的表姐,堂堂的長公主身份!
趙然猛地一陣恍忽,忍不住問:“姐,你是穿越來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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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然醒過來的時候,仍舊騎在老驢背上,童老仍舊打頭前行,美女姐姐也還是在他身側,胡氏一家也一樣跟在背麵。
趙然拍著腿大讚:“七姑謙善了,就算傳得不遠,對於我如許的凡夫俗子而言,那也是可望而不成及的神仙神通!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消想嘍。”
朱七姑對趙然進入道門的經曆非常感興趣,催著他又詳細報告了一遍,邊聽邊笑,偶爾還嘉獎兩句,令趙然表情非常鎮靜,望著前頭童老的背影,心下暗道這才叫投緣嘛!
朱七姑雙臂撐住身子,兩條長腿一晃一晃的翹著,抬頭望天:“嗯,你就是道經看傻了。三十三天外,三千天下,無數人孜孜以求,卻不知有幾個能去的。有報酬此皓首窮經,求索真奧,卻躲不過光陰腐蝕,畢竟一坯灰塵;有報酬此破家滅門,企圖以力證道,卻避不開因果膠葛,隻落得劫後灰灰;另有人寄物托神,以求身外化身,卻不免認識淪喪,自我耗費;更有人去走那太上忘情之路,以斬因果,卻不知忘情非無情,說是看破卻端的冇有看破……你說,我們在修的哪門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