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一向不見好,我媽思疑我是撞邪了,便托人去十幾裡外的一個村莊找了一名神婆。神婆來了以後,又驅邪又燒香,折騰了一整天,可我的病情還是冇有好轉。
這天早晨,我做了一整晚的惡夢。睡到半夜,我聽到我媽走進房間的聲音,她翻開電燈,我翻了個身想接著睡。俄然,我媽收回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我猛地翻身坐起來,一陣頭暈目炫,盜汗刹時濕透了滿身。
我瞥見我媽癱坐在地上,手指著我的脖子,驚駭地喊道:“蜈蚣……哪兒來的大蜈蚣……”我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脖子,脖子上甚麼都冇有,哪有甚麼蜈蚣。我思疑我媽看錯了,便對她說:“媽,你是不是目炫了?哪有甚麼蜈蚣啊?”
我在我爸的遺像前呆呆地坐了好久,玉輪漸漸爬上了我家屋前那棵老槐樹的樹梢,潔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出去,把我家堂屋照得一片烏黑,我爸慈愛的麵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逼真。
我隻感受有一道暖和的光芒透過窗戶照出去,刺得我眯起了眼睛,我深陷在渾沌中的認識,垂垂開端復甦。我展開眼睛,看到了我媽蕉萃的麵龐,然後目光落在坐在床前的老衲人身上。這老衲人不恰是在火車上絆倒我的那位嗎?
我下火車後就給我媽打了電話,遠遠地就看到我媽在門外等著我。四年冇見,我媽衰老了好多,頭髮幾近全白了,乍一看,我都差點冇認出來。可想而知,這四年裡,她單獨扛著我爸歸天的暗影,籌劃著這個家,日子過得該有多艱钜、多痛苦。
我模糊約約聽到我媽跟隔壁的嬸子提及,那天半夜她來我房間,本是想給我蓋被子,冇想到電燈一亮,就看到我脖子上有一隻龐大的蜈蚣從內裡鑽出來,畫麵極其血腥可駭,她當場就被嚇癱在了地上。
我回家給我媽帶來的高興,因為這塊刺青的呈現刹時消逝得無影無蹤。我媽一言不發地回房睡覺了,從她的臉上,我看到了深深的絕望,她甚麼也冇再說。
今後的幾天,我時而昏睡,時而復甦,一向高燒不退。我媽請了鄉衛生院的大夫過來給我打了退燒針,卻一點結果都冇有。跟著時候的推移,我的病情越來越嚴峻。
老衲人擦了擦鼻涕,還是那身又臟又破的僧袍,他笑眯眯地看著我,俄然神采一變,厲聲喝道:“孽障,貧僧找你找得好苦啊!”
我到站下了車,劈麵的鋪位還是空蕩蕩的,那女孩兒的行李箱還在,這表白她應當冇有下車。可如果她冇下車,那在疇昔冗長的八個小時裡,她究竟去了哪兒呢?即便她在車上有瞭解的朋友或者老鄉,也不至於在人家那兒一待就是一整晚吧。我的腦海裡滿是那灘觸目驚心的血,固然冇法肯定這血跡和她有直接關聯,但我冥冥當中總感覺二者之間存在著某種可駭的、千絲萬縷的聯絡。
我一臉茫然,伸手在脖子上摸了摸,冇感覺有甚麼傷口或者疤痕,挺普通的呀。我媽拿了麵鏡子給我,我扭著脖子對著鏡子照,竟看到我脖子上麵有一個若隱若現、疑似刺青的圖案。我大吃一驚,我這輩子向來冇紋過身,身上如何會有刺青呢?對著鏡子很丟臉清楚,我媽找來筆和紙,細心地畫給我看。我媽心機細緻,畫得很當真,刺青上的圖案,像是一隻奇特的蠍子,張牙舞爪,彷彿要蜇人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