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便宜你?”安姒恩嘴角盈笑,“你彷彿個泥鰍似的,滑不溜手,再讓你跑了我但是尋不到你。今個兒你就彆走了,聽一天的課,待到散學的時候你給我上課,跟我講講你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聽一天的課?”虎子非常迷惑,“大蜜斯……您在這兒是……”
安姒恩很風雅,伸出了一隻手來:“我叫安姒恩,你好。”
“我是這裡的教書女先生啊!”提到這一茬安姒恩立馬樂了,“孩子們光學那些老的書籍如何能行?法蘭西那邊好多先進的東西,比我們大清強很多了。我唸了這麼多年的師範,就是要返來搶先生,教給讀書人真正有效的東西!”
說到這裡她神采又是一沉:“可惜了,我爹爹不準我去府學裡教書,把我丟到了私塾裡來教小孩子,不然從士子中培養出眼界開闊的人纔是最好的。哎呀……我跟你講這些有甚麼用呢,歸正你明天不準走了,就留在這裡聽我講學也好。”
虎子轉頭看,三魂嚇丟了七魄!站在他身後此人上穿一件玄色花邊襯衫,腿上一條洋褲,足下蹬著一雙黑麪的皮鞋,大波浪的頭髮打散了梳著一個馬尾辮——恰是知府家的令媛,安姒恩!
郎雲書見了安姒恩,非常吃驚。他從鬆江府一起走來,穿洋裝的大清國女子是見了很多,但在關東還是頭一遭。這一身玄色的洋裝不像是那些華貴的衣服,反而更像是便利活動的穿戴,把腰身勾畫了出來,也非常賞心好看。
天光大好,書聲琅琅,夏季的燥氣都被這書聲合著蟬鳴消逝了。這裡是府城外的私塾,在昌圖隻此一家。兩間連在一起大瓦房打通了做了書舍,為采光便利開了很大的窗。從視窗望去私塾內坐著三十來號孩子,小的四五歲,大的十四五。用的桌椅也是千差萬彆——都是從自家拿來的。
郎雲書一聽這話,放下了書篋,清算了衣衫,衝著劉老一拱手:“老先生請。”
郎雲書見過世麵,曉得這是洋人的握手禮,倒是冇敢,還是是躬身施禮:“小生郎雲書,見過安大蜜斯。隻是……大蜜斯令媛之軀,在外拋頭露麵,做教書先生……是不是有些不雅?這……女子,還是要好好相夫教子,學三從四德。教書之事,怕是不太安妥……”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
故而狗子把書立在了桌上,頭臉埋進了書後邊,隻求郎雲書看不見本身。但是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難不成申明日就不來上課了?那趙佛爺還不得罵死他!在瞥見虎子在一邊幸災樂禍地壞笑,還向著他擠眉弄眼,恨得狗子牙根直癢癢。
劉老也不過是口頭上考覈,郎雲書好歹是書香家世,天然都是對對答如流。虎子對他們說的東西不感興趣,目光掃在坐在前排的狗子身上,衝他擠了擠眼睛。
郎雲書恰是落魄時候,那有甚麼回絕的餘地,能有口飯吃就是不錯,做這活計不屈辱斯文,他已經是非常滿足了:“謝劉老先生收留,小生為人師,定當是竭儘儘力。”
郎雲書也是明白了,這裡是昌圖府,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人家是一府父母官的女兒,是不能招惹的。因而又行了個禮,道:“安大蜜斯,您經驗得是,小生……小生失禮了,是小生目光短淺。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