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大先生看了一眼燕狂徒身邊的女道人,倒是讓女道人清冷的端倪間呈現了一縷紅暈。
大先生笑著,眸光悠遠,如果來日,一坯黃土,有人能提上一壺好酒,輕灑祭奠,也還不錯。
大先生一步踏出,呈現在燕狂徒拳鋒邊沿,雙臂虛抱,內力真氣混抱如圓,一瞬是圓轉快意,萬法不沾,拳勁靠近大先生周遭,如滴水融入溪流普通,百川俱歸流,無蹤亦無邊。
“李某年青時,曾有幸得虛元前輩指導,以是略知一二。”大先生答覆道。
“好!”燕狂徒大笑一聲,冇有半分膽怯之意,眸中儘是熾烈熾熱的戰意,江湖人稱燕狂徒為狂人,不但是因為他罔顧人倫禮矩,舉止行動狂傲,更是因為他嗜戰如命,打起架來似狂若瘋,渾不要命。
“若無本日事,我燕狂徒倒是願與先生把酒一醉。可惜,這江湖天下,皆身不由己矣。”燕狂徒搖點頭,道:“先生要踏山掠江,一人戰北莽江湖,於理,我身為北莽江湖人,自當出北莽江湖力;你要入龍城,一人戰一國,於情,我是她的叔叔,也不得不脫手相幫啊。”
今燕狂徒往生一拳,亦效仿當年書常聲,往生拳意不斷,拳勁不息,一拳拳欲成滾滾江湖海潮,江潮之下,不管是人是鬼,是聖是神,儘皆要退避三舍。
陰陽相濟,存亡相隨,往生一拳,由生到死,由死到生,氣機循環來去相濟不斷矣。真武宗當年有書常聲,往生拳下,一拳生而一拳死,一拳死而一拳生,氣機循環不斷,一拳就是千百拳,一人可當萬人敵。
煙塵散儘,煙塵外的大先生,負手而立,清素的儒衫還是,潔淨整齊。
烈烈雷聲響徹雲霄,空中微顫,燕狂徒一步踏出,千裡方寸一步間,其俄然呈現在大先生的身前,右拳落下,氣機如潮,滾滾東逝水。
燕狂徒擺佈臂虛畫,雙手虛捏成道家往生印,似印卻又若拳:“真武山有抱虛勁,抱虛成勁,萬法不侵;燕某曾有一友,長於拳,曾教我真武一拳,名曰往生,吾以往生見抱虛,以真武會真武。”
說罷,燕狂徒舉起手中的酒罈,灌入口中,酒水順著嘴角滴下,濕了黃沙地,有酒香頂風紛飛。
“轟……”
燕狂徒笑道:“當敬大先生浩然正氣滿乾坤,當敬大先生贈北莽一書一劍之恩。”
“燕大俠為何要敬李某?”大先生問道。
煙塵中,小枯山下的燕狂徒垂首低頭,衣衫襤褸,滿身蒙塵,嘴角鮮血殷紅如梅,其身前,一道連綿數十丈、深達數十寸的裂隙橫亙如通途。
“哈哈……”聞言,燕狂徒大笑道:“你我兩人一南一北,說近不近,說遠倒也不遠,但向來都是隻聞其名而緣鏘一麵,本覺得大先生像極了書院裡那些呆板寂然、不近情麵的大儒夫子,冇想到大先生也是利落利落之人。”
大先生一臂如一龍,抽砸而出,有龍虎萬獸虛影聚於一臂間,燕狂徒右拳下的滾滾逝水狂潮,如撞在萬仞崖壁上般不得寸進,繼而倒卷而回。
大先平生素不如何喝酒,但也不是不會喝,讀書人喝酒吟詩,江湖人提酒醉江湖,他年青的時候兩樣都乾過,隻是年長了,做了書院的先生後,不作詩詞,不舞劍,也就很少喝酒;隻要閒暇之餘,以月為友,小酌幾杯,但喝的也多是山下集鎮的劣質酒水,像這類隻要太安城裡富朱紫家才氣喝得起的三月桂,自從到了英賢書院後,他就再也冇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