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兒是宣武門,出去就是南城,一往東拐就是琉璃廠,主子小時候老是悄悄和家裡的哥哥一起去琉璃廠看他淘換東西,可成心機了!”
“唉,那又如何?”綺佳點頭道,“情深不壽,強極則辱,先帝是帝王,董鄂氏是嬪妃,相敬如賓便是最好,那裡容得下這般胡塗。”
“也好,就按你說的吧。”
“滿人姑奶奶本來就不講究這個,彆說她們了,就是滿洲那些個王爺貝勒,又有幾個識漢字的,你可彆難堪你那幾個丫頭了。”
綺佳的眼角微微有些潮濕,天子想用拇指拂掉她眼角的微濕,但見綺佳未變的端莊慎重,彷彿非常無法地收了手。
綺佳終究點了點頭,由著蓁蓁拉著她摸了出去。
綺佳暗道一聲不好,躡手躡腳地拉起蓁蓁就回到院子。蓁蓁也是聞聲了,到了外間小聲問綺佳:“方纔阿誰神甫說的是先帝爺?”
她想了想道,“章嬤嬤走了屋裡剛好缺了一小我,把這孩子調來屋裡奉侍吧,秋華,還是由你帶著她學端方。”
“嗯。”秋華嚼著嘴裡的饅頭,瞧著熄了燭火的東梢間內心想:但願主子這回能一償心願,即便不能有個小阿哥,有個小公主那也是好的啊。
“這地會往哪邊去?啊?”天子閉著眼皺著眉,他向來不是喜好微服私訪的人,那裡曉得都城的東南西北。倒是南懷仁稟報:“這裡出了宣武門就是琉璃廠,比來就是那兒了,可主子多年不出宮,不曉得會不會熟諳?”
天子順手拿起翻捲開的棋經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天子固然愛弈棋但並不如何善於此道,更少故意機研討古譜。
天子揮了揮手:“小顧子。”參謀行忙上前替天子解了大氅,又讓人奉上常服給天子改換,綺佳回過神來忙替天子換上青色萬字便服。天子一瞧本身的便服便笑了:“倒是巧了,和你是一樣的,這回真像是伉儷了。”
“琉璃廠……”
齡華歎了口氣。“由你在我自是放心的,隻是皇上可貴來一趟卻又……唉……”
“皇上!”綺佳一聽這聲驚得要從交椅上跳了起來, 倒是被天子用手一按,冇能站起來。
天子早已風俗綺佳的這幅麵孔,綺佳是遏必隆的長女自幼深受遏必隆和遏必隆繼妻穎親王府縣主的寵嬖,若論才氣比起過世的元後有過之無不及,學問更是遠過元後,更不要說家世了。當年與中宮失之交臂,隻是太皇太後不喜鼇拜的原因。
齡華服侍綺佳歇下就去找秋華把主子的叮嚀交代了,秋華聽罷道:“我曉得了,你奉侍主子去吧,我這屋子剛好就對著西屋,由我看著你就放心吧。”
綺佳還未從天子俄然來了的震驚中緩過來,喃喃道:“皇上,本日但是除夕。”
他抬開端隔著冉冉的捲菸瞧著對坐的人,綺佳穿了一身石青色的便袍,發間插了一支白玉簪子,耳上掛了一對珍珠耳墜,彆的再無其他了,連臉上也隻淡淡地抹了層胭脂,瞧著甚是清減。
天子來時就叮嚀過如有動靜頓時要遞送出去,故參謀行不敢擔擱,問太小寺人後便去敲了東梢間的門。屋裡的燈未幾一會兒就亮了,天子內心掛念著事睡得並不熟,一聞聲參謀行的聲音披著衣服就起來了。他坐在床邊衝門外的參謀行道:“快讓人送出去。”
來人是欽天監監正南懷仁,湯若望下獄時恰是南懷仁攙扶大哥體衰的湯神甫,又極力在鼇拜身後為新曆法正名,還壓服了天子開釋被扣押放逐的布羽士。天子在康熙八年後重新啟用南懷仁等人執掌欽天監,並非常信賴這些或工於書畫或精於算術的洋人,而他本日所來卻為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