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子比來可還盯著你的功課？是不是又讓你讀那些老夫子，把你往長鬍子翰林路上逼？”

蓁蓁聽得惠嬪這不端莊的打趣，樂得也掩口笑了起來。這惠嬪看著清冷，內裡卻極成心機，常日裡不肇事也不大走動的她，遵循綺佳的話，是關起延禧宮的門自成一方六合的角色。下棋、看書、作詞、臨畫，她多纔多藝，也不在乎是否有人賞識，如有人能共鳴合掌相迎，不能就舉杯送客。

“老子，不是老夫子……”蓁蓁實在不甘心給秋華糾了個錯，但是秋華毫不在乎，歸正這甚麼夫子的功課也不壓在她頭上不是？

敬嬪踢開音秀, 手裡一杯滾茶儘數潑在她肩上, 指著她就罵了起來。“你此人都投到那坤寧宮門上去了還和我撤謊說冇這心機，你當我是傻子隨你亂來？”

“隻要香仍舊，便是初心不忘，本性不改了。你還小，現在能如許想，如果十年、二十年都能這般想就好了。”

秋華抿嘴一笑：“主子她是真識字，主子上歸去拿香時還多虧了她，主子可不認得主子那一堆盒子上的鬼畫符。”

“出去吧。”

“這……惠主子，主子收了不當。”

延禧宮是惠嬪的寢宮，一如惠嬪清冷的性子，延禧宮窩在紫禁城東六宮的角落裡，平素安溫馨靜，無風無雨。

蓁蓁踏過隔扇往暖閣裡走去隻見綺佳又是拿著一本棋譜，一邊打量著棋盤，正在自個兒對攻，秋華在旁剪著燈花，朝蓁蓁抿抿嘴笑了笑，蓁蓁瞭然，主子是又和棋譜較上勁了，這都好幾天，主子非說古譜下的不對非要破了這老局不成。

敬嬪拿食指戳音秀的額頭罵道：“你既曉得人家看不上你這貨品還舔著臉去奉迎人乾嗎？你萬琉哈氏幾輩子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

這才又看向蓁蓁“你如果然樂意學我哪有不樂意教的。”

燭火一亮就映出蓁蓁哭得通紅的眼睛和淚痕未乾的臉龐。綺佳摸了摸她的頭道：“傻孩子，你還小呢，你嚷嚷著殉甚麼節呀。”

蓁蓁哭喪著臉最後寫了本身的姓：吳雅。綺佳瞪著那兩個字道：“你徒弟真冇冤枉你。”二話不說又給蓁蓁加了練字一項。

她“撲通”一聲跪在綺佳腳下，嗚嗚地哭了起來。

“你們兩彆相互使眼色，我背後有眼睛。”綺佳眼神一亮“啪嗒”一聲落了一黑子，她悄悄舒了口氣。“成了。”

蓁蓁答了，聲音卻和蚊子叫普通，綺佳皺著眉道：“你說甚麼？”

蓁蓁眸子子一轉，又添了一句，“如果主子氣賞我棋譜看看，再能把架子那兒的書都給主子翻翻，那就是天大天大的好主子了。”

“是。”

音秀忙諾諾應了退了出去。她的屋子是配殿裡的一間小屋，她現在也是大宮女，雖不消和人擠，屋子的大小，安排卻都是不能同蓁蓁比的。關了門她取出蓁蓁給她包的糕點來，糕點包在帕子裡被茶水汙成一坨爛泥。

她說話細聲細氣，但眼神卻非常果斷。綺佳想：我本來也並非無用之人，這孩子的命到底是我救下的呢。她俄然腦中閃過一個動機，她本來自發不能生養而絕望，但麵前卻有如許一個新鮮斑斕的生命是因她的手被儲存了下來，今後會垂垂生長乃至繁衍子孫，誰說這不是一種生命的持續呢？

蓁蓁遞過手中的棋譜。“主子娘娘叮嚀，說您前次提過想看看這本<夢出神機>，主子剋日已經看完了，特地讓我給您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