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懷善苑裡的丫頭都能拿，二十幾朵花兒幾下就冇了。院子裡多是十來歲的小丫頭，有更小的七八歲，手裡拿著絹花兒，爭著要謝禮，謝了行昭，又去謝蓮蓉蓮玉兩個姐姐的照顧。

中間兒立成兩排的小丫環們也笑，蓮蓉作勢氣鼓鼓地將花兒放在了托盤裡，又轉顏一笑，直號召丫頭們來拿：“一人兩朵，這但是女人拿自個兒月例銀子從馮記裡買的，比內造都不差。”

行昭扶額，果不其然聽賀琰語氣含了明怒：“<觸龍說趙太後>這不是名篇，你背的不熟，也就算了。這麼簡樸一段話，都解釋得東拉西扯！還幸虧你三叔給你請來明先生做西席，真是丟我們賀家的臉！”

耳朵卻支愣起來，聽到隔間有人結結巴巴地在背：“...人主之子也，骨肉之親也，猶不能恃無功之尊...無..勞之奉...而守金玉之重也，而況人臣乎...”

五子落第，講的是竇燕山堂前教子，家庭敦睦，五子皆落第的嘉話。行昭在暗喻，賀琰訓子過分。

一撩簾，二夫人和三夫人正陪著太夫人圍坐在一桌打牌九，估摸著是差小我，又捉了二爺來充數。

行昭往隔間看了眼，靛藍色夾棉竹簾直直墜著，她能設想獲得賀琰對行景的態度，賀琰不止一次地說過行景不肖父，而像他孃舅，隻喜好舞刀弄槍。這是一個父親對兒子最刻薄的評價。行昭笑著朝行明搖點頭，又號召著她：“快翻花繩啊！阿嫵想看五子落第呢。”

行景背完見賀琰心不在焉，有些失落，倒是三爺笑著開口：“景哥兒這篇背得好，三叔賞你一尊玉快意。”

應邑比來逼得越來越緊，昨日她竟然還親身跑到臨安侯府，也怪方氏不會說話，竟然把萬姨娘也牽涉出來了。必必要想一個萬全之策，既能擺脫方氏，又能娶迴應邑，還能保全住萬姨娘...

大夫人挽了挽袖子，兩廂問了禮，行昭又接到幾個大紅封。太夫人先擦了擦手，戴著玳瑁眼鏡，笑嗬嗬地給了行昭一個紅封，行昭摸了摸裡頭脹鼓鼓的，笑得至心又屈膝謝過，給蓮蓉收著。大夫人換下了二爺，行昭就去東次間找行明，行明與行晴正在玩翻花繩，見行昭出去，行明正將花繩翻到自個兒手上，騰不開身，朝她點點頭，算是打號召。行晴卻起家問好：“四姐姐過年好！”

行昭見大夫人說得實足委曲，拍了拍她手，笑說：“我還能缺嫁奩？我們就當是掉財免災。她不去拉倒，我一瞧見她就滿臉官司，八成和她八字不對盤。”

行昭由行明牽著，非常歡暢地看著波光粼粼之間的長亭，長亭裡透著黃澄澄的光，顯得暖和且親熱——就像大夫人一樣。

丫環們挨個兒叩首，荷葉機警，從懷裡拿了張年年有魚的窗紙來，必然要行昭貼在窗戶上，說是自個兒情意。

“君王的兒子..嗯,是親骨肉，也不能仗著冇有功績在高位上，冇有勞動受供奉...而守金玉之重的意義是..嗯，而保護金石玉器的重量，何況人臣呢？”

除夕家宴定在九裡長亭裡辦，分兩桌，仗著在高處，隔著碧波湖就能賞到煙花，能對月喝酒，是個非常舒暢的處所。大夫人早早就叮嚀針線房趕工出了幾丈亮白的夾棉簾子，掛在亭子幾方擋風，又在各腳放了火盆，拿香櫞、佛手和木瓜熏了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