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沉,語速很快,交代得有條不紊,非常清楚。
此事傳到行昭耳朵裡,時候已過晌午,卻讓她心頭猛地一揪,還將來得及說話,便聽蓮玉急倉促地踱步進屋,小聲道:“羅府讓人給您帶話,晨間早朝的時候,陳顯與鎮守順真門的兵頭多閒話了幾句家常…”
陳顯語聲暖和,嘴角含笑。
蓮玉如果此時都不知行昭想做甚麼,就孤負了這些年初存亡相隨了!
李兵頭紋絲不動,頭昂得高高的,冇說話,一雙眼卻亮極了。
陳顯俄然發難,老六行景尚未歸京,端王府不能成為方祈的累墜和承擔!
“端王府上不必留人,從雨花巷過來的那幾個將士全數歸去!”
除卻皇城,陳顯首要目標必然在端王府,擊殺十個公侯也冇有誅殺一個端王妃與端王宗子來得便宜!
“秋來還暑,夙起天涼,中午烈陽…李兵頭辛苦了。”
百官之列中,有人小聲提示。
陳顯突如其來的逞強,在方皇後眼裡,卻恰好是他一如既往的迂迴多疑而無私賦性的本色,不消擔憂更無需防備。
陳顯餘光向後一掃,那人聲音戛但是止,泯然於風聲當中,陳顯緩緩回過甚來,眼神從緊閉的順真門正闕朱門上剮過。
沉默以後是孤注一擲地冒險,還是迂迴反轉的讓步?
果不其然,陳顯沉默半晌,輕抬了下頜,清冷出言,“皇上既是龍體染恙,微臣怎好冒然打攪。皇後孃娘賢德,且言之鑿鑿,倒顯班氏、長孫之風,兩廂比較,凹凸立下——反倒顯得微臣咄咄逼人。”
“天然是放在心上!”
羅閣老頭埋得很低,喉頭一動。
陳顯收回眼神,笑了笑,伸手重拍李兵頭肩膀,“入秋了,夜冷風大,輪值的將士們都多穿點兒。”
蓮玉將一聲驚呼壓抑極低。
變態極其妖,陳顯必然在徹夜或明早脫手逼宮!
陳顯倨傲,已非一日之態勢。
閒話家常很普通,按捺不住在朝堂上逼問天子存亡也很普通,最後在方皇後威勢之下逞強躲避合適其一貫風格,也很普通,可三個普通加攏在一起,就是不普通!
陳顯不過是思疑天子早已駕鶴歸西,卻冇有體例直言明說,方皇後卻果斷地將蒙上一層澄心堂紙的窗欞拿錐子一把挑破,此中究竟是金玉還是敗絮,世人皆不得而知。
出乎料想,陳顯一個撩袍,叩拜於地,補全了將才未行之禮,聲音彷彿帶著尊崇與油但是生的畏敬,朗聲問禮,“微臣見過皇後孃娘,願皇後孃娘長樂未央,萬福連綿——”
陳閣老膽量也忒大了!
百官的沉默,亦是陳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