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感受本身像被貓兒逼到了牆角的老鼠,本能地就想流下淚來,卻無端地不甘心在她麵前逞強,忍著眼淚與驚駭:“應邑長公主,您是天潢貴胄,與聖上連著血脈親緣,萬民奉侍,百官膜拜,您如何就這麼喜好逮著我不放呢?”
“當然是我,不然您覺得是誰?”
白玉廂牆角,高幾,矮杌上擺著有虞美人,有芍藥花,有石竹,各個粉濃芬馥,窗欞蒙的是一層沁油紙,能模糊約約看到外頭熙熙攘攘的街景,和固然穿戴粗布麻衣卻笑得咧嘴到耳根子的布衣們。
應邑抬了下頜,篤定發問,又笑著說:“歸正你哥哥是個不警省的,我的封邑離西北多近啊,特地找了人候著。方祈的信箋遭人截胡過一次,還能被截第二次,可見你們幾兄妹都是蠢的。”朝著灑在青磚地上,似雪片兒的碎紙,努努嘴:“撕吧,不止這一封,我手裡頭存著有好多呢。”
滿兒見大夫人難見的沉穩與篤定,如釋重負般,撒腳丫子就往北邊兒的順天府跑。
“她是甚麼時候來的?”大夫人後怕起來,往下探了探,街上已經冇了青幃小車的影蹤,估摸著車伕是被請去後廂吃茶了吧...
說到背麵,大夫人揪著袖子抹了抹眼角。
跑堂的還冇來得及說話兒,倒聽到清脆的女聲:“賀夫人來了!”
來往都是人物,大堂裡號召的跑堂天然也是個慣會察言觀色的,見大夫人著一身葡萄紫繡百子戲嬰潞綢綜裙,梳著高髻,一身都是南珠頭麵,耳下低低墜下的那兩顆巨大南珠,在暖光下熠熠生輝。
一看就是大師夫人。
話頓了一下,還冇等大夫人答,應邑便哈哈大笑起來:“是和韃子!和韃子的親征主帥托合其通的信!西北方家是個多麼忠貞的家屬啊!自誇‘父子三人死疆場,一門孀婦守純潔’!合著都是在當了*子還要立牌坊!你說,好笑不好...”
大夫人捂著臉,蹲下身去將此中一封信顫顫巍巍地撿起來,敏捷地翻開,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看下去,眼神移到了信尾,神采卻一點赤色也見不到了。
“是你哥哥的筆跡吧?聽人說方祈又承左皖,先臨顏真卿,再習米芾、黃庭堅、懷素。一手簪花小楷寫得非常風騷,急行狂草也寫得頂尖,現在看他的字兒倒真是不負盛譽。”應邑語氣裡帶著得色和嘲笑,細細地一寸一寸地打量過大夫人臉上的竄改,內心更高興了:“彆人想學也學不來,我說了我冇哄你的。”
“我想要甚麼?我當然想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