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_第六章 下帖(下)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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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廳裡,是婆媳倆親親熱熱籌議著臘月十五的堂會該如何辦;內閣裡,是行昭小兒拿著支紫毫筆,內心暗歎,長路漫漫,何時是歸期。

外廂久久冇有聲音了,兩世為人,行昭挺直脊背,沉住了氣,端停止,穩穩下筆,寫下四個大字――“秋後算賬”。行昭習的是顏體,橫平豎直,一筆鵝頭勾是行雲流水,看起來毫不是出自一個七歲女兒家的手。

三夫人一愣,她想過哭求,想過認錯,想過太夫人會一點臉麵都不給,卻冇有想過要物物相易。內心敏捷算著,有甚麼是值得的,腦裡電光激閃,眼眸變得極亮:“景哥兒來歲要了局了吧?”

三夫人低垂首,輕提裙裾,素手打夾棉竹簾,小踱步緩緩上前。

行昭皺著眉頭細細想,芸香有些好笑地看著正興趣勃勃聽牆角的四女人,清了清嗓,抬高聲音:“四女人好歹也寫幾個字兒。”又特長指了指外頭,“細心過會兒不好交代。”

行昭心頭暗讚一聲,三夫人去處間真真是好家教。又趕緊起家,侍立在太夫人身後,看三夫人屈膝斂裙施禮“娘金安萬福”,待其站定身,行昭這才同問安“三嬸安”。

太夫人瞧著下首跪著的人,悄悄點頭。

行昭卻曉得上麵的話不是自個兒該聽的了,退了兩步,朝兩人施禮:“祖母,三嬸,阿嫵的描紅都還冇寫完呢,再拖下去,行課的時候鄭先生便要罰阿嫵了。”

“四女人?”芸香低了身,輕聲喚道。

太夫人指了麵前的杌凳讓三夫人坐,語氣平平。

行昭聽到“堂會”二字,腳下一停,直直盯著糊了層杭綢薄紗糊的內屋窗欞,三叔辦的堂會!請來應邑長公主的堂會!逼死母親的堂會!

行昭隻好端方坐在小杌子,接過芸香遞來的紫毫筆,上好的徽墨香,香沉濃烈,直直衝到腦頂,正欲下筆,就聽外廂呈現太夫人有些諷刺的聲音,卻仍帶著一慣的安靜:“‘兒已立室立室,身擔從六品文職,娶有清流淑女,膝下有好兒嬌女,累臨安侯府甚深,父孝已過,生母突逝,兒雖為賀家兒孫,也不肯再惹母親眼,今起分炊。’我隻問你,這段話,是誰說的?”

“大儒明亦方,前朝狀元落第出身,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可惜因性方直,隻在太學院裡撰寫了《亦方紀事》後,就隱歸故鄉,寄情山川了。娘,您還記得他吧?”三夫人說得極快。

太夫人含笑點頭,行昭牽過芸香的手,往書齋裡走。

清流之家,來往無白丁,這點是簪纓勳貴冇有體例比擬的。若要想真去找,也能找到,隻是真正馳名譽有才學的名流大儒多數不樂意來侯府坐席,太夫人冇想到,這一網竟網來明亦方如許的大魚。

父孝剛過,三爺就執意拉著宗族叔伯開了祠堂,打的是誰的臉?是太夫人的臉,是嫡長兄的臉,是臨安侯嫡支的臉。外人該如何想?是不是嫡母嫡兄虐待了庶子庶弟,臨安侯府的家教在那裡,賀太夫人孃家的家教在那裡?太夫人出身王謝,嫁進王謝,好強了一輩子,卻遭一個庶子打了臉。

行昭剛穿過花廳,就聞聲外廂,是三夫人清婉溫和的聲音:“謝娘掛記,往前是媳婦不懂事,現在獨門獨戶,才曉得有娘幫扶著是多大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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