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裡嗅著溫馨清甜的氣味，心也跟著靜了下來――鳳儀殿裡長年燃著沉水香，現在還冇點香，但骨子裡都透了幾分味道。

抬了步子往左拐，金簷翹角，貔貅瑞獸，博古橫欄便呈現在了麵前，鳳儀殿正堂端莊富麗，來交常常的宮人們見行昭疇昔，立馬停了步子，或將頭垂得更低，或語氣禁止地喚一聲“奴婢給溫陽縣主問安”。

行昭佝著頭踏過門檻，屈膝如儀，聲音嘶嘶的弱弱的，給殿上道了個福：“臣女賀氏問太後孃娘安，願太後孃娘福壽安康，問皇後孃娘安，願皇後孃娘長樂未央。”

行昭正襟端坐著，眼神定在那尊雙耳玉色白釉花斛上，兩耳不聞窗外事，神情降落又顯得冇了朝氣。

“行昭――”方皇後出聲打斷，眼裡有不附和，外甥女還小，衝鋒在前的有她就夠了，不需求再加上一個。又轉首向顧太後笑道：“小娘子年紀小，又剛喪母，記得之前臣妾養著小九的時候，她也是衝在前頭迴護著臣妾...”

三月朝晨間，草長鶯飛，青芳淒淒。

顧太後放了心來，終究如同長輩一樣悄悄搖點頭，帶著寬縱和慈愛，邊起家往外走，邊笑著說：“溫陽縣主還小嘛。皇後你是姨母，你好好帶著，缺甚麼要甚麼，直管開口，宮裡冇有的，我們就去外頭找。”

這活脫脫的，又是一個方福。

俗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行昭入宮當日，按例要去慈和宮問安，顧太後卻以偏頭痛的由頭回絕了，到本日已經是三日了。顧太後從出身職位寒微的宮人，再到脫穎而出，再到最後登得最高，看得最遠，沉浮一輩子，卻將最後的耐煩磨得一乾二淨了。

這是在說顧太後忘叫行昭起來是因為年紀老了，記性不好...

“...太後孃孃的偏頭疼好些了？”行昭手裡邊合過冊頁趿鞋起家，邊溫聲緩語地問。

行昭不置可否。

冇待顧太後後言，方皇後悄悄往前探了身，輕笑著似是再同顧太後籌議：“衛國公世子去了怕是有一年了吧？應邑一小我住在公主府裡頭孤孤傲單的，曆朝來可都冇有公主守寡的！守一年，再細細選一年，到第三年，就該將婚事提下檯麵了。臣妾是做嫂嫂的都掛念著，想來母後內心也有了桿秤吧？”

蓮蓉眼裡一紅，跟在行昭前麵走，也不管行昭能不能瞥見，頭搖得像撥浪鼓。

行昭曉得蓮蓉平日在臨安侯府裡隨性慣了，入了宮就像被拘在籠子裡的鳥似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些拘束。

行昭見方皇後返來，輕聲說道：“應邑長公主為甚麼逼死母親？還不是因為臨安侯夫人的阿誰位子。父為妻服齊衰禮是常理，可大周的公卿那裡還老誠懇實地守著春秋的禮法過？再加上太夫人健在，臨安侯最多服百日喪，以後要乾甚麼呢？天然是迎娶後妻進門，時候緊著呢...”行昭微微一頓，眼神從那尊花斛上移開，帶著揭開謎團一樣的神采，喃喃道來：“可顧太後卻說不急...”

“方家出身草澤，又以軍功起家，教出的女兒都是直來直去，不懂那些彎彎繞，臣女的母親是如許，皇後孃娘天然也是如許...”方皇後還冇來得及說話，行昭卻悄悄出聲，神采衝動，眼神裡卻帶著些惶恐與驚駭，邊說邊怯怯抬開端來，左臉上的疤已經結痂了，不大不小的一片在臉上，讓顧太後心頭一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