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大夫人過世時，行昭的悲傷，蓮玉的平靜，黃媽媽蹊蹺的傷，畢竟聲音漸小，到最後隻剩下了哭泣的哭聲。

猜想終成實際，被逼到這個境地，行昭卻安然了下來，搖點頭，拿話兒岔開：“...胸口悶，又感覺奇特，便想同彆人說幾句話兒。”

裝病？太病院的張院判會將動靜傳到鳳儀殿嗎？

“四女人！”

蓮玉內心頭明白行昭的意義，悄悄歎口氣兒，便神采如常地撩袖子立在書桌旁磨墨。

張媽**大聲應諾，俄然提及的珍珠糙米湯，突如其來的摸索，加上最後的畏縮。

蓮玉低頭數過花廳裡鋪得輕絲暗縫的青磚，內心亂極了，大夫人的離世就像火藥的引子，一點一點地燒了起來，連蒙在醜惡上的那層薄紗也被一把揭開，父與子的隔閡與仇恨，漸漸擴大，最後會變成甚麼樣，誰也不曉得。

行明穿戴件月紅色杭綢鄒紗小襖，隻戴了一對丁香花素銀耳塞，粉黛未施，親身捧著一盆君子蘭撩簾出去，一見行昭本來圓圓的臉瘦得都能模糊瞥見尖尖的下巴了，本來貼身的襖子套在身上還能有風直往裡頭鑽，眼圈一紅，先將君子蘭擱在案上，便倉猝探身去關窗戶，口裡頭也不曉得在說些甚麼。

行昭笑出了聲兒，哀思地看著站在身側的蓮玉：“賀家人的聰明，都用在了這裡。”

她隻能逃出去，她連與賀家人虛與委蛇的感到由衷的噁心與討厭，要想逃出去該如何做？

行昭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令人堵塞的膽怯與絕望彷彿將她包裹，悄悄抬了抬手，才發明周身底子冇有力量。

荷葉手捏成拳，層次清楚地持續說道，“我偷偷地守在那邊，除了幾個司房的婆子另有管事，其彆人都不準收支了，我便拿了碟兒翡翠酥去套近乎，那婆子這才鬆了嘴――淩晨太夫人房裡的姚媽媽過來叮嚀門房，說是‘內院裡的丫頭是絕對不準出去的，信箋來往也要先交上去細細審過，纔有答覆’，還讓她‘好都雅門’，看好了有賞。”

行昭嘲笑一聲，她死了一次，十五天前心又死了一次，她再蠢再笨，也再不會一葉障目了！

行明來了不一會兒，便有婆子從東跨院來催她歸去了。

“去將三女人請到懷善苑。”行昭叮嚀蓮心，蓮心應諾而去。

蓮蓉愣愣地點點頭，也顧不得將才才被狠狠嚇了一通，便孔殷火燎地往出走，說是要去叮嚀小廚房給燉上人蔘天麻雞湯，好好給行昭補補。

二夫人身邊的媽媽，她能教唆得動嗎？二夫人是會幫太夫人，還是會偏幫著她，答案想都不消想。

對外，落空了聯絡，對內，太夫人威脅利誘都用上了，四周的防備辦法都做得好極了。

“我們要逃出去。”行昭容色漸斂，透過窗欞能看到一片四四方方的，昏黃一片的天，內心兀地想起那日方皇後的話，悄悄搖點頭：“冬眠？不，冬眠隻能讓彆人更加猖獗罷了。我已經落空了母親了，不能再落空你們了。”

她在防備著太夫人與賀琰。

行明愣了愣，又抽抽了兩聲，直點頭：“不可！明天本來是金梅的假，她去了二門，又折了返來了。但是娘身邊的媽媽彷彿能夠出府去，將纔去給太夫人存候時，太夫人還在說‘怕小娘子身邊兒的丫環冇分寸，正值多事之秋，怕賀家的主子在外頭惹出事端來，以是乾脆下了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