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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賀行曉身後跟著孫媽媽，太夫人眼裡帶笑，瞥了眼行昭，招手喚過昕姐兒，行昭與昕娘一左一右扶著太夫人，出了門子。

行明湊著行昭的耳朵悄悄說：“我瞧著那尊官窯玉青花斛，有點像之前我們家放著的阿誰…”

馬車悠悠然出了九井衚衕，過順真門，九井牌坊，雙福大街，再向左拐三百米，就近了。

“您可快起了吧！”應邑上前兩步，彎下身將太夫人扶起來，這才向世人掃去，眼神在大夫人方氏身上定了定，才說：“都免禮。”

太夫人也分歧她客氣，搭在她手上，便過了影壁往裡走，問：“幾個爺們可都來了？”

行昭挽著行明下了車，立在灰牆青磚下，這八燈巷裡三進的宅子是三爺分炊時得的產業。在定京一貫寸土寸金，更甭說八燈巷背靠千裡山，前麵兒是都城地界上頂熱烈的寶成大街，中間兒住的都是些讀書的清朱紫家。憑賀三爺六品的官兒，想在這兒置出房產，那您請好，在朝堂上再混個幾十年，等入相拜閣了來瞧瞧罷。

未幾時，便有一穿戴石榴紅明凰紋十六幅月華裙，頭上插著三支景泰藍白玉古雕金簪，高高梳瞭望仙髻，手上墜著個碧璽雲紋手釧，妝容精美，眉如青黛，口如絳珠的三十出頭婦人描述莊端地出去了，兩列人撩開簾子，忽地一陣北風劈麵，讓行昭的一顆心涼透了。

三夫人今兒個是仆人家，打扮的是繁華逼人的模樣，撒金各處玫紅的襖子，泛著碧藍亮色的蜜蠟點翠兒，襟口的盤扣都是一顆一顆晶瑩圓潤的珍珠，不像是六品文官的家眷，倒有些像哪家侯府的當家太太。

何媽媽穿了件水紅色緞金褙子，笑得一臉褶子，大老遠就殷勤地迎了過來，重重請了安，連聲喚著：“太夫人，您但是來了！夫人要陪著眾位太太脫不開身，可從晌午就派主子來門口候著您呢！”

說話間，將到了暖房，三夫人眼尖，喜氣洋洋地趕緊迎了過來，挽過太夫人胳膊，就號召著：“娘，您可算是來了，您不來，媳婦可都快慌亂了手腳了！”

馬車顛簸，行昭緊咬住牙關，手裡頭死死掐住裙襬，行明隻覺詫異，往旁推了推行昭：“內心鼓搗啥呢？一起上也不說話。”

行昭內心有事，隻抿了抿嘴，冇搭腔。重來一世，才發明情麵練達皆文章。三房辦堂會，請的多是清流讀書人家，應往繁複樸素上走，纔好叫彆人忘了你出身權貴的事兒。擺著臨安侯府的舊瓷，用著撒金碟碗，周身高低琳琅珠翠，彆這邊將勳貴家獲咎了，清流那邊也挨不上好。

太夫人笑著隻頷著首，撿了幾家問候。

倒是賀行曉和幾家的庶出娘子打得熾熱。

今兒是臘月十五，三房辦堂會的日子，女眷定的是未初在榮壽堂見麵，再往八燈巷去，男眷下了衙、下了學就去八燈巷。

行昭被一推，回過神，深吸一口氣兒，鬆了手順勢將裙襬捋平了，一抬首又是笑得彎了眉眼：“無事無事，內心算著該快到了。”

一排闥，榮壽堂裡是一派紅紅火火，珠翠環縈，二夫人正陪太夫人說著話兒，見著了行昭，趕緊笑盈盈地向她招招手：“快過來快過來，這滴水成冰的天兒，你倒不貪暖，來得如許早。”

幾個小娘子落在了背麵，行明拿眼瞧著走在最前麵的應邑，嘴裡嘟囔著：“不是說長公主新寡嗎？如何就敢出來應酬，還穿紅，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