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媽媽的話，行昭拿筆的手一抖，眼看著濃黑的墨汁順勢落在了紙上，一滴墨水過紙感化到了氈子裡，再無蹤跡。心境如微瀾普通，稍起波紋後便一池綠水安靜無波。平陽王府，不就是周平寧父親，平陽王的府上嗎？

行昭和行明兩個蜜斯妹天然就落在背麵，行明赤赧著一張臉，湊在行昭耳朵邊兒說：“素青姐姐來講，禮部也擇了我上二皇子妃的票據...”

那管事從懷裡掏一封鈔繕的信箋來，恭敬地先呈給白總管，白總管再呈給賀琰。

太夫人接過一看，又合上了，笑著叫住張媽媽，又和素青說：“...叫大夫人與二夫人來一趟，行明和阿嫵也來。”

前頭背麵都在笑著說話，不一會兒榮壽堂就到了。

行昭見行明歡暢，也捂著嘴笑，二夫人愁行明的婚事不是一天兩天了，宿世行明冇有在名冊上，現在上了，天然挑選麵就更廣了，起點也能更高些，難怪二夫人歡暢。

安國公石家長女，忠獻伯林家長女，嘉怡大長公主府孫女，戶部右侍郎黎令清之女，閩西提督邵冶之女，內閣陳顯之女...

賀琰一笑，再重新到尾看了一遍，此次禮部呈上去的名單，一共有十三家，多為勳貴世家之女，並且多數是定都城裡的人家，零散有幾家也是在江南和福建，離西北甚遠。

“另有誰？”賀琰雖有些不測，卻更體貼其他。

“....太夫人今兒個精力好多了，或許是您那何首烏的妙效。這不，才接了平陽王府的帖子，讓您和四女人都去榮壽堂。”

張媽媽親到正院的時候，行昭正陪著大夫人見各司房的管事，三言兩語間定下一年的打算。大夫人雖脾氣軟懦，倒是管家立賬的一把妙手，方家出身行伍，教誨女兒天然不會像定都城裡的簪纓貴家一樣――連隱晦地提及柴米油鹽錢都感覺俗氣。這麼些年管家向來冇出錯誤兒，賀家的私產更是足足翻了兩番。

太夫人冇答話，漸漸啜了口淨水。茶解藥，自從在吃藥後，就隻能喝淨水了。可這般那般的顧忌、醫治，卻如何也治不了芥蒂。

太夫人坐直了身，一行一行看下來，在看到“臨安侯府館閣學士賀環之女，賀行明”時，撇嘴一笑，不在乎地將紙又放在結案前，向張媽媽說：“禮部那群人精會做事兒。行昭年紀不敷，還曉得安上行明湊個數兒。”

一行一行看下來，終究看到了一排字，信中候閔家長女，閔寄柔。

“二夫人整日愁三女人的歸宿，現在上了這冊子就跟鍍了層金似的，我腆著活了這麼些年，還冇見過哪家娘子上得了皇子妃的備選，還能有嫁不好的。”張媽媽笑意盈盈地給太夫人端了盅淨水來，奉侍她喝下。

二夫人捂著嘴笑，又挽過大夫人，親密切密地說話。

方皇後入宮十餘載，未曾有過生養，皇上甘願將九公主養在方皇後膝下，甘願把有腿疾又無母的四皇子給德妃養，也不肯意養在鳳儀殿...

二夫人加快了步子，笑意盈盈地先和大夫人見過禮，又牽過行昭，連聲問昨早晨睡得可好？景哥兒今兒去明先生那兒起學冇有？

張媽媽一聽是平陽王府來下的帖子，那裡另有不明白的事理，平陽王是今上一母同胞的弟弟，乾係親厚，又是個閒散王親，禮部將才呈了二皇子妃的名單上去，平陽王緊接著就下帖宴請各家，相看的意義還不敷較著？聽人說二皇子有十四了，也該訂婚了，賀家辦婚事前前後後都要兩三年，更彆說皇家的規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