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衣出身莊戶人家，家在皖州，是家中宗子，下頭另有一弟一妹，因為段老夫是個好賭的，輸了地步又欠了賭債，便乾脆將段小衣賣到了梨園子，拿了筆錢，又輸了個精光，便被追債的打死了。下頭的弟弟和mm都在饑荒裡餓死了，段小衣獨條條一小我跟著梨園子來了定京，被樂伎苑的采買相中的，便又被買進了宮裡...”

“活人不好找，死人好找。蔣姑姑去找一找從十月初八以後，各個宮裡報到六司的歸天的宮人，或是暴斃而亡，或是纏綿病榻最後放手人寰的，或是因不測身故的，都要尋上一番。”

走過的路是會留下印子，可大雪一覆疇昔，就甚麼也瞧不見了。做過的事毀屍滅跡以後，便甚麼也找不到了――要不然那日段小衣如何會鼓動四皇子乾脆對瀟娘下狠手呢，衝突激化是一個方麵，可他何嘗就冇有閃過一絲一了百了，罷手罷休的動機。

這不就對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趕在行早禮之前，蔣明英捏了一張票據神采不太對勁地進了內廂，行昭正陪著方皇後用早膳，聽蔣明英沉下聲兒來一鼓作氣地回稟，便不由自主地放了銀箸。

說出去天子會信嗎？

方皇後執掌後宮以後，這個民風刹住了，哪個宮死了人要先去六司報個信兒，上了冊子查瞭然啟事以後，才準重新撥人去那宮裡奉侍。算是對民風的對抗，可也是種無法的讓步。

蓮蓉歸去一趟，跟進了龍潭虎穴似的，和老子娘說完話兒，有人拽著不準她走，有人撒潑來打她，還是二夫人出麵才安定下的局麵。

“祖...臨安侯太夫人邇來身子舒爽了些，既見了陳顯陳閣老的妻室，也有顧夫人來請過安，蓮蓉回家一趟不輕易，返來時被榮壽堂的媽媽構陷她順手偷了東西，還是二夫人脫手互助，這才脫了身...聽蓮蓉說，她的老子娘在府裡也失了勢，好歹二夫人還情願幫襯，後院裡頭除卻太夫人又冇個端莊主子在了，日子倒也過得去。”

主子交代下來的任務冇辦好，這就是她的不力。

到底是自家兒子，就算尚存一絲疑竇，天子都要查下去。

方皇後便笑：“西北有句話叫跟著好人學好人，跟著算卦學跳神。歡宜和老六都是聰明的，日日攪和在一起，倒還是有好處，起碼心智有晉升。”

行昭眸光閃了閃，邊說邊將眼神收了返來“母親去後，祖母稱病稱了近兩年，哥哥外放去了福建，榮壽堂的大門才重新翻開，看著長房嫡孫使儘招數隻是為了不認祖歸宗。想是慌了吧。”

賀皇後掌住後宮多少年？威望有多高？看看她編撰的那本《女訓》吧！就算身後也能留下權勢在宮中，她也能做到！賀家就算頹了，百年世家的名聲也不是白叫的！

陳家找人送進宮來，或許目標很純真，隻是想挑出四皇子錯處，以家屬女子的捐軀獲得更大的好處，而賀家卻操縱這個機會，趁亂佈下了一局棋，劍指瀟娘，意在方祈！

宮裡頭喜好雙數，雙喜臨門，八仙過海，六六大順――連幾個活下來的皇子都是2、4、六排下來的，是不是真是雙數更吉利些？

“獨木難成林，賀家憑一家之力做不成這件事，先要洞悉老四的隱蔽心機。再找到段小衣，將段小衣送進宮來，最後掌控機會誤導瀟娘。”方皇後語氣淡淡的，邊說邊剝了個糖炒栗子，探身塞到行昭嘴裡。“宮裡宮外要麵麵俱到，找人塞人要做得輕絲暗縫，就連天子的反應和方家的反應都要一一算到。顧家是有個顧太後在宮裡頭撐著，可癱得連話兒也說不太清楚，顧青辰和顧婕妤能做甚麼花樣來？陳家倒是很有動機，陳媛是悉心教誨的嫡長女配了個冇出息的皇子。對陳家冇多大好處，攪黃這樁婚事冇能夠，可勾起天子的慚愧再尋機哭上一哭表表忠心。天子是鐵放心軟的。至於臨安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