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_第一百三五章 黃昏(中)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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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兒垂垂低下去,低到和偌大正殿的氛圍相得益彰,天子終是輕歎了口氣兒,江山社稷與後代情長,孰重孰輕?為了防備方家逼宮,攙扶幼帝篡奪朝政,他連兒子都不讓方皇後生,冇有嫡子就是冇馳名正言順,這個事理他如何不懂。

謹言慎行,端方沉穩的蔣姑姑碰到唯唯諾諾,還留著頭紅著眼的小丫頭們會有勁冇處使,想狠狠地罰下去又心有不忍,想輕言細語地教誨到最後又會被逼得肝火上腦。

“一彆經年,主耐久在佛門聖地,浸於經籍當中,天然禪意濃厚。本宮常居富朱紫世,當然會多染一些凡塵俗氣,都是人之常情。”

主持得了信兒便叮嚀人搗鼓了一桌上好的素齋送去應邑房中,交代廚子,“如何說也是金尊玉貴的公主,菜市口行刑的犯人前天早晨都能吃頓好的...”

鳳儀殿明敞亮堂得像澄徹的一池淨水,紫檀木傢俱擺得方剛正正的,落地紅漆柱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都是如許素淨的色彩,方皇後低眉垂首,她幾近能瞥見踏實在明光中的微塵與細絨。

諷刺吧?

“此事不必多言!朕意已決!”天子欲言又止,畢竟話在舌頭上打了幾個圈兒,透露了一點意義:“不管是放在明麵上的,還是藏在暗裡的證據,三娘都和這件事兒脫不了乾係!不是正犯,就是同謀,謀逆叛國,沾到哪一條都是個死字兒!今兒個夜裡你親去大覺寺,太後那頭一向瞞著,等灰塵落定了再奉告慈和宮。不然太後一哭一跪,難保朕不會心軟...”

外院的小宮人因著前頭的事兒被方皇後打發的打發了,開恩留下來的現在都在配房裡頭養著被打的屁股,儘善儘美的蔣姑姑比來像一根懸在弦上的箭恨不得逢人便射出去,把那些冇出息冇眼力見的,觸了黴頭的小宮人們一個一個都射得鼻青臉腫。

方皇後一笑,話音一落,便恰好聞聲佛堂之上響起了撞鐘的“咚咚咚”的聲兒,天淨萬籟,倒將棲息於山林枝椏之上的飛鳥驚起了一波又一波,“暮鼓晨鐘,今兒個敲完了鼓又撞鐘,大覺寺多少年冇如許熱烈過了?”

更諷刺的,還在前麵呢。

天子眉頭一抖,隔了半晌才探過身來接茶,拂了拂甜白釉繪花鳥紋茶蓋子,幾朵花萼藐小,淡綠色的忍冬花兒悄悄地浮在水麵,輕啜一口,不由緊皺眉頭,“咯”地一聲便將茶盅擱在結案上。

應邑她可曾想到過,她拿著一瓶藥逼死阿福的時候,她的親人有一天也會拿著一碗藥,逼她走向鬼域。

木木愣愣地嚼了兩口,再漸漸吞嚥下肚,畢竟是悄悄點了幾下頭。

哀莫大於心死。

說得隱晦,卻讓方皇後笑吟吟地緊緊地摟了摟行昭,另有人的心牽掛著她呢!

“應邑長公主前些日子來,倒是敲了幾下鐘,可惜身下血流不止,也不好讓長公主進佛殿裡去點炷香。”話鋒一轉,笑著側開身,請方皇後先行:“皇後孃娘是想先去上炷香,還是先去瞧瞧應邑長公主?”

本不該屬於本身的皇位,因為元後之子的枉死,這才落到了他頭上。

“方禮,你現在何必耀武揚威。你mm死了,你不算贏,我也不算輸。”

可和江山比起來,名正言順算甚麼!

天子一日冇正式奪了梁平恭的官職,彆人一日就要稱他為梁將軍。

方皇後腦海裡驀地閃現出行昭說過的這句話,微不成見地悄悄甩了甩頭,眉梢一抬:“閒話莫提,皇上的聖命,太後的默許,賀琰對梁平恭痛下殺手,斬斷你的統統退路,這些都逼你不得不死。三娘,你覺得你現在另有活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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