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去去都這麼多句話了，這纔想起來問好...

熱熱烈鬨地坐一起，將上桌，二皇子便嚷著要灌六皇子酒，口裡說是道賀他大難不死，歡宜卻和行昭咬耳朵：“...二哥吵著要不醉不歸幾天了，總算是將憋著的那口氣放了出來。”

請來的都是正端莊經住在宮裡頭的小字輩，開宴的屋子是擺在歡宜內寢的正廂裡，大周民風開暢，這一桌子上的人又都是牽了乾係的，相互之間哥哥mm，姐姐弟弟的稱呼，倒也不消特地避嫌再開一桌。

行昭聽得麵紅耳赤的，囁嚅幾下嘴，看著精力奕奕的淑妃內心隻顧得歡樂便一時候冇想出要說個甚麼由頭來。

明顯是初冬的天兒，小宮人眼瞧著二人漸行漸遠，歪著頭卻彷彿在這一青一淺的背影上瞥見了明麗*光。

前一樁事兒風花雪月的，行昭便風花雪月地答允。

“人生活著幾次搏？打獵認準了一隻兔子，就算箭筒子裡隻剩一隻箭也要下狠心去拚上一拚！阿嫵還小，可你卻十四了，天子讓小顧氏進宮跟著歡宜伴讀，何嘗就冇有想拿王妃的位子去賠償顧家的意義。方皇後必定不喜好將阿嫵再拖進天潢貴胄的是非圈裡來，前路漫漫，你覺得還容得下你踟躇不定？說一千道一萬，宮裡頭的人過得大略都不快意，你既歡樂阿嫵，便起碼有了過得快意的一半能夠，小郎君便要勇於去搏一搏，就像你這回豁出條命去搏出息一樣。儘人事聽天命，你若不努把力，拿出一顆至心出來叫小娘子與方皇後瞥見，人家平白無端憑甚麼放心你，情願試上一試？”

六皇子豪放地一飲而儘，又兄友弟恭地斟滿了再去灌二皇子。

“知子莫若母，你拿一條性命去拚出息是為了甚麼？你幾天幾夜冇閤眼駕著馬回京，一出儀元殿便去攔阿嫵，是為了甚麼？你在天子麵前三番兩次上梁平恭和顧先令的眼藥，又是為了甚麼？你我都心知肚明。”

幾個半大的小子吵吵嚷嚷地，二皇子端著酒杯走直線，四皇子抿了抿唇要唱戲，六皇子便拍著巴掌，扣了五錢銀子在桌上，賭“...四哥唱夜奔！若唱得比柳文憐還好，我便和你學甩水袖！”。

本來風騷翩翩的少年郎彷彿長高了，也長大了，執扇的手現在風俗翻賬冊了，賞畫的眼也見到人間痛苦了。

少年郎的指腹上有了一層薄薄的繭，他執意要跟著黎令清去遼東，不過是想在天子跟前露臉，可為甚麼想要爭氣呢？

陸淑妃笑意淺淺淡淡的，還是一副嬌容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兒卻總算是讓人信了,她也是出身陸家的將門之女！

藉著畫梁上搖擺的微暖的光，行昭手心的那顆小小的絳色雨花石亮晶晶的，光從石頭的邊沿掠過，直直撞進了小娘子的視野裡。RS

歡宜在想些甚麼，行昭當然不曉得，可六皇子卻曉得。

宮裡頭的女人活得很邃密，卻常常會死得很粗糙。

“大姐喜好侍弄花花草草，一貫不耐煩水墨丹青...”

幸虧歡宜過來救了場，拉著行昭去了內廂，將一出來闔上門便問：“你從鳳儀殿過來，老六從崇文館過來，你們兩個如何湊做了一堆？”

孺子可教！

行昭回得一派風景霽月，歡宜蹙了蹙眉頭，冇說話了。

行昭從速將頭埋下，與之隔了三步，亦步亦趨地跟在六皇子身後，走在狹長的紅牆碧瓦之下，二人一起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