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是繁華閒人，天子應了淑妃的要求，定了淑妃孃家的侄女兒，安安穩穩地清貴一輩子。

行昭單手執盞，偶然間瞥見清透的果飲裡搖搖擺晃地映了輪彎彎的玉輪，小娘子一愣神，舉起杯盞的時候便晚了旁人半刻。

瞅瞅顧太後，手裡攥著穩贏的一副牌，也能將日子過成現在這個模樣，便就曉得了。

就算將她擺在了高處，她也隻會拖後腿。

是的，不曉得甚麼時候丹蔻就便成了方皇後的人，行昭掐著指頭算了算，或許是在顧太後在中庭裡跌了一跤前？

她們急，有人比她們還急，就等著賀家本身露馬腳便是。

這一世倒是拿出了吃奶的勁兒去拚...

進了臘月，扳手指頭一日一日地算，數著日子就該是除夕了。

行昭一看這架式，冊頁一合攏，便往笑著起了身，朝顧氏福了福，又同方皇後請辭。

行昭眼神直直地，超出波光粼粼得像麵菱花靶鏡的太液池麵，定在了湖心亭裡綿聲長調的那齣戲上。

太大膽了，可照方皇後的性子，她做得出來。

歸正小顧氏日日吃著慈和宮丹蔻給她的健子藥，也是生不出孩子，找不到前程的。

方皇後笑吟吟地接了帖子，隻叮嚀道，“讓平西侯夫人好好將養著，從西北過來不免會不太適應，屋子要收人也要管，如果六司送疇昔的人倨傲不聽話，便拿著賣身契發賣了便是，不消顧忌。”

刑氏一返來，雨花巷就連續有好幾個大行動——將中間的幾處大宅子都買了下來，挨個兒分給蔣千戶、毛百戶另有方祈部下的幾員大將，又從西北大風雅方地接了幾房主子進京，加上方皇後賞下去的那幾房人，雨花巷總算是不那麼像安營紮寨的虎帳了。

究竟證明，賀琰這回冇按套路出牌——他連聲兒都冇吭。

到早晨，歡宜身邊兒的畫鶯捧著漆盤俏生生地過來給行昭存候，“...公主親手熬的薏米銀耳羹，熬了一大鍋叮嚀奴婢給您送一盅，給端王殿下送一盅去...”一道將托盤放在案上，一道自說自話，“您還不曉得吧？戶部年關對賬忙得很，端王殿下跟著黎大人日日夜夜熬了幾個徹夜了，淑妃娘娘和公主都心疼得不得了，可也高傲端王殿下日漸能在戶部裡說上話兒了...”

行昭步子停了一停，默上一默，方皇後打的是甚麼主張，她內心模糊約約有了個譜兒。

婕妤顧氏，就是那種淺顯常見的絲綿線，就算有驚人的美色，被染就成了國色天香，可內瓤和材質決定了她不成能比銀絲線崇高。

六皇子周慎這一世與上一世截然分歧。

行昭晃了晃神兒，手裡端著薏米銀耳羹，兀地重重搖了點頭。

“嬪妾謝過皇後孃娘庇護，嬪妾這幾日嚇得都不敢往長樂宮去，就怕因嬪妾之故，叫德妃娘娘內心頭又不舒坦了...”

親得不能再親的血緣，難不成彆家還能因為方皇後晚些召見刑氏，就猜想親兄妹疏離了？

歡宜使壞不說，行昭便當甚麼也冇發明。

宮中好喜慶，天子的壽辰，皇後的千秋，辭舊迎新的除夕，三個日子是頂頂首要的，如果再加上個太後壽辰，勉強能算作四角齊備。

待到皇祠祭祖之時，顧婕妤麵紅耳赤，瞻前顧後地不曉得該站在哪頭，論位分她是壓著王嬪一頭的，可宮裡頭的風言風語又不得不叫她三思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