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身側拳頭收緊，思路似被拉回那年白雪紛飛的寒冬臘月，白威霆極其嚴肅的五官慎重，雙眸發紅，長揖到底，語音鏗鏘：“必不負太子所期。”

天子唇瓣囁喏，他竟不知鎮國公白威霆……竟是如此高看於他。

信王唇瓣囁喏，天子緊抿著唇。

“蠢才以金牌令箭相逼！現在白家兒郎儘滅，晉國再無威懾大梁、蠻夷十年不敢來犯的鎮國公，朝內再無勇猛善戰的將領！數十萬雄師皆亡……大晉可謂自斷臂膀！”

天子死死咬著牙關雙目通紅，白卿言所言正中紅心，這便是天子為何看到竹簡後怒不成遏，悔不當初的啟事。

看著天子猙獰的神采，她忍不住嘲笑：“等大晉前腳卑躬屈膝與南燕、西涼乞降，後腳蠻夷、大梁便敢撲上來分一杯羹，這局麵……陛下可對勁了嗎？！”

“我胞弟白卿瑜被留於火線，明顯能夠借庇護信王為由遁走，可他仍死戰白嶺一線，骸骨無存，是要反嗎？！我十七弟他隻要十歲，被困鳳城，糧絕五日，身後被西涼賊人刨心挖肝……腹內儘是泥土樹根！這是要反嗎？！”

“西涼、南燕虎視眈眈，大梁、蠻夷用心叵測。國之銳士與覬覦大晉的西涼、南燕雄師捨命廝殺，不畏馬革裹屍，不畏身首異處，不畏六合為墓，拋頭顱灑熱血，為家為國而戰，誓死不退！可在南疆戰事如此吃緊時，陛下反顧忌臣子功高蓋主，命從不涉疆場、兵法不通的皇子持金牌令箭監軍搶功，莫非不是天大的肮臟嗎？！”

“何談？！得了行軍記錄的竹簡不速速呈上來，多數城的百姓都比朕先聽到這竹簡所書。靈前發誓，帶著情感衝動悲忿的百姓堵在武德門口，你就差逼宮了，你還敢說何談？！你真當朕已經老練耳閉目昏，看不出白家的齷蹉伎倆？！”

寺人跪地抖如篩糠，天子之怒，令人惶惑。

不待天子開腔，信王已然怒喊出聲：“你們白家不過是我皇野生的看門狗罷了！你祖父你父親阿誰兩個老不死的東西就是擁兵自重，你們白家內心另有我父皇這個君上，另有我林家皇權嗎？！這林家江山社稷……如何能容看門狗置喙？！白威霆阿誰老匹夫……滿口天下百姓社稷百姓，裝出一副為國為民的風骨！你敢說……你白家冇有為了盜取我林家江山，反我父皇鋪路嗎？！”

“我十七弟他才十歲！他的人生還冇有開端！可深切骨髓的忠義之心，世代相傳的錚錚鐵骨，讓他明知死路，還要舉劍殺敵！如許的忠心放眼天下除我白家，另有誰？！”

“我父鳳城水斷糧絕仍負隅死抗，是要反嗎？！”她站起家將手中竹簡撐開，如血的眸子帶淚，手中竹簡抖得嘩嘩作響，“我五個弟弟被活捉，為製止西涼人借辱白家子嗣擺盪軍心，我父含淚舉箭射殺我五位弟弟，是要反嗎？！”

“陛下對白家趕儘撲滅也好！就當給天下人提個醒，就算要為國儘忠，也千萬彆斷念塌地不給本身留後路！不然滿門男兒皆滅……連被扶靈返來，都隻能用淺顯百姓都不消的如紙薄棺，連十歲孩童的都不能許他一個全屍！”

“你猖獗！”天子目眥欲裂。

她手持竹簡，又緩緩跪下，哽咽低語：“陛下，可還記得初被立為太子之時，在那紅磚綠瓦的東宮，曾經對我祖父說過甚麼？陛下說……姑父年長孤十歲，孤自幼視姑父為父兄，不以姑父為朝臣。姑父胸懷天下萬民，為天下百姓追求海晏河清，孤亦如此。朝中有孤，疆場有姑父，終此平生，拜托軍權，永不相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