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豪傑多枉死,佞臣賊子亂乾坤!
春桃望著滿身生硬,凍到神采青紫的白卿言開口:“大女人,讓奴婢服侍大女人換下這身血衣,您先和緩和緩吧!”
血仇上頭她忍住哭,一雙眼好像天國惡鬼,誓要殺儘這天下佞臣暗鬼!可一想到竹簡內的字字句句又好像剜心椎骨痛不欲生捶地痛哭,腦筋混渾沌沌,哭哭停停,如同瘋魔。
她三叔白岐鈺,在白家統統男兒戰死被迫退至天門關,背水一戰高呼:“我軍元帥將軍皆已戰死,我等乃我大晉平城百姓最後的防地!本將願身先士卒,誅殺辱我大晉賊寇!敢死者隨我來!”
白家滿門的忠骨,可彼蒼何逼我白家男兒如此?!何逼我白家男兒如此啊!
她留在這鎮國公府有甚麼用!她到底有甚麼用?!
春桃見走在紅燈廊下的白卿言腳步踏實踉蹌……想伸手去扶,又騰不脫手怕摔了竹簡,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大女人……”
半盞茶後,雙眸通紅的春桃死死抱著吳哲用命保住的那些竹簡,跟在失魂落魄的白卿言身後往回走。
那澎湃滔天的恨,密密麻麻的痛,似萬蟻鑽心啃食她的骨她的肉,叫她生不如死,整小我油煎火燒普通絕望痛苦。
她攥緊了吳哲的肩膀,一陣血氣湧到心口,心口絞痛如撕心裂肺般,恨不能宰了那些關鍵他白家之人。
她宿世自發得信王庸碌怯懦但還算有分寸,即便是信王跟從祖父他們上疆場,她白家男兒儘折,信王也是九死平生返來,冇成想竟然是他輕信劉煥章,用金牌令箭逼著祖父冒進。
她白家男兒臨死之前,滿心裝得還是大晉百姓……
白卿言死死攥著竹簡,喉嚨發緊,幾近要透不過氣來。
她白家滿門男兒何辜?!這滿門的忠骨,滿門的熱血……竟如許被儘數斷送於南疆。
她胞弟白卿瑜不過年十七隨五千將士戍守大營,信王見五萬雄兵來襲,夾尾而逃,白卿瑜決意死守防地與將士共飲送行酒:“諸位將士,我等生不應時,本日為我大晉萬民同袍而戰,便皆是血親兄弟,一酒飲儘,諸位……來生再見!”
她恨不得現在便手持長劍將信王碎屍萬段!將那些害她白家軍數十萬英魂的魑魅魍魎心刨出來看看!看那些心是不是黑的!
她咬牙對春桃擺了擺手,凝睇著搖擺燭火映照的竹簡,叮嚀春桃出去候著彆出去。
她緊咬牙關,忍著扯破刀絞之痛,冒死抱住竹簡,腦海裡全都是祖父、父親、叔叔和兄弟們死時的慘狀。
她閉上眼,淚還是搶先恐後的往外冒,眼睛疼得冇法展開,想喊又不能喊出聲,肝火滔天彷彿要突破九霄,又痛到絕望。
麵前的竹簡,記錄著白家男兒南疆一戰的軍況,乃至是死前環境,她宿世總盼著能拿到手還白家以公道,可現在在它麵前了,她竟有些不敢看。
她閉著眼淚如泉湧悲忿填膺,滿腔的肝火幾近要將她整小我燒成灰燼,看到書桌上被春桃擺在顯眼處縱馬執劍的小麪人,她發瘋似的掃落了一桌子的筆墨紙硯。
她父親被困鳳城,糧食耗儘,為拖住敵軍助鳳城百姓,對守鳳城殘存一千兵士言:“家中獨子有高齡父母者退後一步,未立室留後者後退一步,餘下……敢為我大晉百姓而死者,隨我出戰迎敵!”
她堂弟白卿琦死守靈穀要道,以一萬兵力對陣西涼南燕合軍八萬,搏命一搏前曾道:“數百萬生民在後,白家軍能退否!敢退否?!”白家軍忠勇,三呼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