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對父皇而言,恰是兔死狗烹、鳥儘弓藏的時候,若說他還念著最後一絲父子情分,那麼繼後和老四,則正愁找不到藉口置他於死地。
齊安的聲音傳來,葉棽這纔回神,接過聖旨掃了一眼便站了起來,又一把將聖旨丟開。
他一向揣摩不透,現在方懂了,母後怕是早就推測他會有本日。早就推測父皇會對沈家清理,也推測容不下他這個兒子。如果他能早點明白母後的意義,稍掩鋒芒,不那麼爭強好勝……
內心俄然湧上迷惑,旋即卻又感覺本身實在多心,他都要死了,誰還會操心找人來害他?
葉棽抬眸望著天空,秋高氣爽,天上一片澄徹的藍色。
葉棽冇再理睬他們,這東宮裡裡外外都是繼後的人,任誰也是插翅難逃的,更何況他底子冇想逃。與其計算那些,倒不如想想……
即便逃了出去又如何?
“陳將軍,一炷香時候未到,你這也未免過分了!”齊安的聲音很急,“陛下並未剝奪太子殿下的封號,內裡的還是我大瑄的太子,請你弄清楚這一點!”
“太子殿下,接旨吧。”
到底是如何就走到了這一步呢?
提著食盒的宮女一起垂著頭,跟在禁衛軍身後緩緩地走進東宮。
反而是繼後所出的四皇子,從小被天子賜與厚望。他獲得過葉棽做夢都想要的父愛,那些承歡膝下的嫡親之樂,對四皇子而言隻是家常便飯,但是對葉棽,向來隻能使是想想罷了。
站起家在銅鏡前清算了一下本身,又取出一個鎏金小冠戴好,纔不急不緩地從閣房走了出去。
那人這纔有所發覺,從速閉了嘴,隻用力地扯他的袖子,想叫他從窗子裡出去。
宮女趕緊點頭,微微福身後便邁步進門。
也罷,如許也省了很多事。
很久的沉默。
但是想甚麼呢?
齊安和禁衛軍統領對視一眼,低頭道:“天然,殿下請便。”
二十多年,生在皇家,長在後宮,在朝堂爭強好勝,在疆場奮勇廝殺,莫非就為了這一杯毒酒,三尺白綾,然後做一個孤魂野鬼?
想到這,葉棽忍不住笑了起來。
苦笑一聲,葉棽眸色一厲,猛地將飯菜全數掃翻到地上。
那人一愣,指了指本身的嘴又擺擺手。
葉棽感覺好笑,這都甚麼時候了,有話不說還寫甚麼字條呢?
他這是把要說的話早都寫好了,也可貴他能推測葉棽的反應,預先備好這些字條。
麵前彷彿有人在跟他說話,另有人在衝他打手勢,他聽不清也看不清,他隻想到了一件事:他被本身的父皇賜死了。
葉棽本來是不平的,他自問文才武略,旁人都不及他一半,便想著在朝堂爭上一爭。
可千萬想不到,天子確切對他諦視了,心機卻也變了。他的出世入死落在天子眼裡,不過是為本身將來即位鋪路,不過是想早日取而代之。
葉棽聽到門外一陣喧鬨,點頭感喟一聲,回身進了閣房,把本身往拔步床上一扔,悄悄地等著下文。
“……私藏兵馬,企圖謀反……不忠不孝,心胸不滿……賜毒酒白綾……不得入皇陵……”
葉棽見大門關好,這纔拿起筷子在米飯裡翻了翻,公然翻出一張字條。
那人明顯不曉得歐陽是誰,隻是點頭,又回身看了看身後,終究焦急地伸進一隻手去拉葉棽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