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事比阿音大很多，但這位崔太醫提及話來，卻彷彿將阿音當作了平輩一樣，非常馴良可親。跟著阿音的小寺人一向低著頭，此時聽兩人提及話來，早已將手上的東西放了，跑到外邊去找那藥童玩了，不時就有他問那藥童“這是甚麼”的聲音傳來。

“學得不甚精通。”她反而安靜了下來，大風雅方地答覆：“有些處所，不甚瞭解。”

這小我……這小我……

她低頭說：“奴婢實在是……戴德不儘。”

屋子實在太小，內裡藥童聽得清楚，猛地就衝了過來，瞪圓了眼睛大呼：“先生，你要收一個女門徒？”視野轉向阿音，眸子中滿滿的不成思議。

不料他提及這個，阿音愣在那邊，半晌以火線才抿了唇，顫抖著嗓子問：“殿下如何曉得的？”大皇子道：“這宮裡頭的事，我又如何不曉得了？”

跟著崔太醫走了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個小院子裡，不過兩三間鬥室子，內裡一個小藥童正在撿藥，聞聲門口響動，回過甚來就見到阿音，一時愣神，手上的行動就停了一停。

她抬起了頭，臉頰微紅：“彆的事情上，奴婢或許比不過姐姐們，但這件事，是奴婢本身選的，想要試一試。”

阿音趕緊報了名字，不一會兒，就見崔太醫滿麵笑容地過來了。

阿音立在他麵前，手指伸直在袖中，捏得生疼。是她想得太多，宮裡頭的事，又有甚麼是能瞞過主子的？口中泛上苦味，活似吃了黃連，一向苦到心底去。

實在，前朝的時候是有醫女的，行走於內帷之間，倒是比大夫們更加便利，各家的夫人們也更喜好招了醫女出去，很多不便利說出口的病狀，對著她們總能說得更順暢些。但厥後垂垂地就少了，到了本朝，雖說女子們安閒些，醫女卻彷彿絕跡，唯有高門大戶裡養著幾個精通藥理的，卻隻能幫著做做藥膳，熬一熬藥，倒是不敢診斷的。

“旁的東西也就罷了，”大皇子乾脆放下了杯子，撚了一塊紅棗糕在手中，卻不吃，隻是捏在手裡，一點一點地摳著，“這東西，學得不對，就是要性命的。”表情彷彿更加煩躁，他暴躁地說：“還是要學通了纔好。”

麵貌極佳的少年已經有了威儀，那過分斑斕的臉也帶上了幾分厲色，但眼角眉梢的體貼騙不得人。她想，他也是為了本身好，內心頭澎湃的設法到了舌尖，卻如何都吐不出來。

他是曉得阿音在學毒物的，那本冊子王靄雲拿過來，也不敢真的就暗裡給了阿音，將來被人扣上私相授受的帽子，本來就有曾經的流言在前，不死也要脫層皮。故而乾脆大風雅方地在大皇子麵前過了明路，得了大皇子的點頭，方纔給了阿音。也隻要阿音覺得王靄雲當真是避了人遞過來的。

暗裡想了一陣，最後還是將阿音招了過來，問道：“你那冊子，學得如何了？”

大皇子被那樣的眼神看著，一下子卻不曉得說甚麼。

崔太醫實在已經不年青了，比起龔院判年事要小些，但也已經是頭髮斑白，眼神卻還是清澈的，非常暖和的模樣。見了阿音，他也是笑微微的：“你來了。”說著，引了她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