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並未答話,單隻回身凝著身後的女子,還是冷言冷語:“周女人今後好生在這兒住著,如有甚麼不適,大可與都人說,我們這些做奴婢的,自是不會虐待你,”說罷,朝著她身後的兩個都人使了個眼色,“還不快些服侍周女人用膳!”
左鈺坐於攸寧之右,見攸寧紅了眼,正想安撫,卻被張均枼一個眼色給喚了返來。
終有一人笑出聲,不由諷笑道:“竟另有如此笨拙之人。”
燕綏自是無需顧忌巧顏,高天子建國初便立下端方,後妃‘率由儒族單門入儷宸極’,凡天子、親王的後妃宮嬪,均以選淑的體例,自家道明淨的初級官員或是布衣百姓家擇選,亦禁朝中大臣進獻美女。
燕綏倒未曾怨怒,反是乖乖住了嘴,靜坐於一旁。
本日張均枼來時已近酉時,那會兒便已算遲了,乃至衛公公幾乎不讓她出去,現在已過戌時,周女人卻還是得以進宮,此番若非是她在宮裡頭有強大的背景,衛公公又豈會等閒與她行便利。
屋中俄然靜得出奇,都人寺人們見了來人紛繁打起了精力,對著她躬身施禮,想來此人頗具權勢,這一身的桃色襖裙,看似宮裝,必是方纔都人丁中的燕綏姑姑無疑。
張均枼本不想插手,可想起周女人的來頭,便也插上一句,“巧顏姐姐果然是能說會道,口齒聰明,人如其名,巧舌如簧。”
攸寧鮮少見淑尤姐姐如此,也確是被她嚇著了,鬼使神差的坐下,沉默不語,淑尤四下裡看了看,彷彿更是慚愧,亦是重重的坐下。
同桌頂頭傳來一聲冷噗,“一群冇見地的。”
“姐姐聽得可逼真?”攸寧從不避諱,非論是何事,她都要插上幾句話。
“就是啊,”這時一屋子的淑女均已有些騷動,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
待見周女人穩穩鐺鐺的坐下後,燕綏才悄悄舒了口氣,彷彿心口的一塊大石終究落定。
“是,”都人聞聲抬眼,唯唯諾諾的走至張均枼劈麵空下的那處,抽出凳子便請周女人坐下。
“是。”
“誒,你們曉得嘛,我傳聞呀,太子妃是早已定好的,我們不過就是個幫襯,逛逛步地罷了,怕是終選那日連太子的麵兒都見不上呢,”殿內模糊約約傳來這麼一句話。
話音方落,殿中便有幾人暴露笑意,張均枼薄唇稍稍揚起,好似恥笑,有卉抬眼,細細打量了張均枼,而後放下筷子,靜待巧顏答話。
巧顏自知理虧,又不好辯論,四下裡張望了好久,掩著尷尬的麵色悅然道:“今兒人是來齊了,我們都是初度見麵,當自報名諱,也好熟諳熟諳啊。”
那淑女聞後回顧,略帶不滿的睨了眼攸寧,“你們如果不信,當作耳旁風便是,這醜話可全都讓我一人給說儘了。”
“姐姐曲解了,”攸寧俄然當真起來,“我是傳聞太原府清徐縣有戶人家的女人生來便是夢月入懷,旁人皆道那家女人今後必然母範天下呢,另有一首歌謠,說甚麼‘車上樹,牛上房,騎龍抱鳳是娘娘’。”
巧顏自是聽去了,她這性子怎會忍著,隻見她已喜色灌麵,抓起家前的碗便要朝那女子砸去,幸得身邊那綠衣淑女攔住。隻是那一臉的喜色又豈能等閒掩去,燕綏方進殿便瞧見了巧顏那副神采,一貫唯恐天下穩定之人本日斷不會甘心不惹是生非,因而扯出了一絲假笑,“喲,瞧著怎是這副神情,這是與誰置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