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輕歎了聲，“這胭脂孫兒是從張女人那兒得來的，昨兒個早晨孫兒正要回東宮，路過宮後苑，巧遇她落水，孫兒…”

淑尤走至院子便止住了步子，定定的站著，不進不退，說甚麼姐妹之情，她還不是一心盼著張均枼死在這兒！

“公子多慮了，”張均枼聞言微微怔忡，卻略加粉飾，“我常日裡倒未曾與人樹敵，想必也冇有人要無緣無端的害我，我另有事，告彆，”說罷便回身抱起換下的衣物拜彆，徒留男人一臉的憾意。

張均枼衰弱的睜眼，正想攔著左鈺，誰想左鈺心中孔殷，加上本身實在使不上力量，竟連左鈺的手都冇能抓住。

“我不打緊，隻是你……”男人慾言又止，“對了，你為何會落水？”

男人回聲抬眼，怔了半晌，隨後將手中衣物擱在桌案上，“你既是醒了，那便本身換這衣服吧”，說罷，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周太後聽罷長舒了口氣，“孫兒起初與那張均枼素未會麵，為何對她這般上心？”

張均枼昨夜受了涼，本日淩晨便染了風寒，躺在床上左鈺與淑尤連喚了幾次都未起家，迴應的聲音反倒是愈漸恍惚了。

“她還在絳雪軒換衣服？那孫兒與她，可有過肌膚之親？”

“另有一事，孫兒想求皇祖母，將鹹陽宮的陸司儀換了，孫兒昨日曾見她鬼鬼祟祟的去安喜宮，隻怕，”朱祐樘的聲音俄然放低，“她也是萬氏的眼線”，

“孫兒聽聞皇祖母明日要帶母後去白雲觀祈福，現在選妃事重，後.宮不成無主，隻怕母後一走，萬氏便會愈發猖獗，荼害張均枼，以是，孫兒懇請皇祖母，將母後留在宮中，讓萬氏隨行。”

“姐姐，”淑尤佯作焦心，闊步走至張均枼床前，“燕綏姑姑不肯施藥，還說，你死了就死了，可彆死在鹹陽宮。”

“至於這胭脂，她昨晚在絳雪軒換衣服，許是走得急，便落下了，”朱祐樘微攏眉心，“不過孫兒總感覺這胭脂聞起來有些不平常，便拿去太病院問了劉文泰，劉文泰說這胭脂裡摻了綠礬和石灰粉，不過旬日便可叫人髮膚腐敗，孫兒見這盒子眼熟，彷彿是宮裡的東西，便拿過來問皇祖母了。”

“那到底是有，還是冇有？”

“孫兒心機細緻，行事謹慎，這麼說來，但是早已有了人選？”

“皇祖母，無怪小愉子，”朱祐樘略帶笑意，隨便的坐至一側，“是孫兒本身要過來的，可貴每月能給皇祖母請一次晨安，孫兒天然不能怠慢。何況，孫兒本日過來，是有事要與皇祖母籌議。”

“孫兒給皇祖母存候。”

仁壽宮一如既往的溫馨，不管是外頭，還是裡頭，周太後亦如昔日那般慈愛，隻是本日瞧著有些怠倦，軟綿綿的坐在榻上。

這襖裙看來想必是都人的，依衣料與色彩來看，彷彿是姑姑纔可穿戴的，不過這身衣服倒還挺稱身。

“是你？”

朱祐樘取出袖中的胭脂盒，“皇祖母可見過這盒胭脂？”

“你要萬氏隨哀家去白雲觀，此事也可行。”

周太後聞罷亦是有些思疑萬貴妃，在這宮裡，除了萬氏要殺人，她倒是想不出旁人，可這張均枼是萬氏一心要護著的耳目，她又為何關鍵她？

朱祐樘身後的小寺人委曲道：“太後冤枉，奴婢已知會過殿下了。”

方鼓起勇氣伸手作勢要開門，那男人便已在屋外將門推開，張均枼抬眼凝著那男人，一時慚愧難當，微微垂首，低聲道：“本日恩典，今後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