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一時落針可聞,任安樂眨巴著眼愣了半響才明白本身好不輕易在敵方拿下一城,卻還是敗給了自家的丫頭。
聚精會神觀書的苑琴心下一歎,坐得穩如泰山,嘴角勾起了戲覷的弧度。
東宮屬臣趙岩站在亭外,垂首立著,亭子裡落子聲清楚入耳,他眉心一動,抬眼朝裡望去。
趙岩突然昂首,卻瞥見韓燁已走下石階,朝東宮深處行去,行動之間,竟有微涼的薄弱蕭索。
傳言當年帝家家主極愛好忠王嫡子,曾為其發矇之師,莫非竟是真的不成?
邊塞女匪賊堂而皇之的在金鑾殿上求娶一國儲君,肖想的還是太子妃位,雖說嘉寧帝未應允,可也讓太子殿下丟儘了臉麵,半月來這件事在帝都被傳得繪聲繪色,再加上沐王府中人的煽風燃燒,那遠在萬裡以外的安樂寨主還未入京,就已成了文人士子、世家蜜斯翹首以盼的人物。
亭中端坐的人著一身月白常服,四爪蛟龍隱於袖邊,此時正雙手互弈,眉宇肅冷,隻是淡淡坐著,身上便有著異於平常貴胄的尊耀華貴。
天子對帝氏一族諱莫如深,可太子最看重的…卻恰好是帝家獨一的孤女。
這女人幼時為山賊追逐誤入安樂寨,被任安樂收留,性子淡靜如水,熟知史家典範,早慧聰慧,兩年前就已成了安樂寨的智囊。
太子韓燁素得朝臣恭敬,怎可真的讓鄉野女匪賊白白介入,還是讓她離太子遠些好。
帝北城已有十來年冇這麼熱烈了。
範侍郎目瞪口呆的看著俄然神情抖擻的任安樂,臉漲成了豬肝色:“將軍此言,此言……”
“東宮威儀?子敬,安樂寨和朝廷作對了幾十年,連大靖的國威都從未放在眼裡,何況是孤這個東宮太子。”
不知想到了甚麼,韓燁目光微凝,微暗的夜色下,模糊可瞧見他瞳中的神馳追思。
“如何不見苑書女人?”範侍郎對渾身煞氣、成日揹著把大刀的苑書影象極其深切,奇特道。
三人對望一眼有些奇特,帝北城人流澎湃,怎的俄然…
坐於一旁的青衣小女人約摸十八歲,名喚苑琴,照顧任安樂平常起居,比起任安樂,她彷彿更能拿捏住性子火爆的苑書。
“子敬,安樂寨諸事如何了?”伴著最後一粒棋子落下,韓燁的聲音淡淡傳來。
範侍郎神采一僵,見談到陛下時還雲淡風輕的任安樂眼底似有若無的火苗,下認識生出大靖朝臣該有的警戒來:“將軍談笑了,太子殿下平時政務繁忙,極少有閒暇之時,再言殿下少時便聰明絕頂,才情俱佳,那裡如那些紈絝後輩普通玩物喪誌。將軍如偶然候不如多和都城貴女相約,也好儘快熟諳都城的環境。”
很多百姓都想好好瞧瞧晉南的這位女英豪,是以這一日才朝晨便把入帝都的必經之城帝北城官道堵了個嚴嚴實實。
侍衛正欲領命而去,範文朝卻一把喚住,神情有些遲疑:“算了,還是本官親身跑一趟吧。”
伴著任安樂這句儘是誠意、極其篤定當真的話,範侍郎終究一口氣冇喘上來,兩眼一爭光朝一旁的侍衛倒去。
懶得管馬車外的情狀,任安樂放下布簾舒暢的朝軟枕上躺去,卻見苑琴恭恭敬敬的將一杯沏好的茶端到她麵前,神采當真:“蜜斯,昔日是我和苑書有眼不識泰山,今後我們如有獲咎,還望蜜斯您高抬貴口,放我們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