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猶若石破天驚，韓燁猛地抬首，目光深沉龐大，他望了任安樂半晌，回：“安樂，這樁婚事是太祖所賜，與你無關。”

……

靠近臉頰的手被緊緊握住，溫熱的觸感傳來，韓燁一寸寸將她的手拉下來。

是以這一日朝臣皆都清算得甚是清爽，個個威儀不凡，倍兒有精力。即便是常日裡不對盤的文武兩派大臣，今兒個在大殿外遇見了，那都是和和藹氣的。

這樁婚事，是護著她的最好體例。

任安樂這架式忒有威勢了，一眾宮娥望著韓燁不知所措。這不曉得的，還覺得再過不久嫁進東宮的是麵前這位呢！

時過境遷，十來載光陰，到現在能有這麼個結局，對大靖高低而言，雖是唏噓不已，卻都感覺乃至美滿。

任安樂循著他的目光，落在本身暴露在外的腳丫子上，滿不在乎擺擺手，“我在山野裡長大，這算甚麼。倒是你，劍傷還冇好，站在這麼處冷地兒哀痛春秋做甚麼，不好好養著身子，平白華侈了我一身功力。”

……

韓燁眉一皺，“甚麼性子，想到一出是一出。這麼冷的天，跑出來做甚麼，既是看過了，便歸去吧。”

“你要等的人底子就不是她，韓燁，你糊不胡塗！”任安樂上前一步，拉住韓燁的衣領，麵上因氣憤染出一抹慍色，她身上的大裘滑落在地，片息便覆上的霜雪。

不計當年是非盤曲，這一樁婚事若蓋棺落定，言普天同慶亦不為過。

嘉寧帝麵色不虞，顧著這是本身剛封的大將，忍了下來，沉聲道：“鐘卿平身，退至一旁吧。”

“臣鐘海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千萬歲。”

任安樂說話時活蹦亂跳的，披在肩上的大裘有些下滑，韓燁下認識抬手去係，手伸到半空頓住，眼沉了沉，他退後一步，淡淡道：“這個時候你來東宮乾甚麼？”

“陛下，臣曾誅殺我大靖一脈同根的袍澤手足，八萬將士埋骨青南山下。此大罪，天不能恕，地不成饒。”

任安樂看了他一眼，立得筆挺，雙手負於身後。

“韓燁。”任安樂怒道：“帝承恩不是你想的那麼簡樸，早朝前去處陛下討情，打消賜婚。”

韓燁神情頓了頓，“明日以後，父皇會為我賜婚，安樂，你分歧適再入這裡。”

實在這些不過是錦上添花，真正讓皇城表裡上至文武百官，下到布衣百姓皆喜得合不攏嘴的實在是彆的一件事――他們俊勇無雙的太子爺也終究要正兒八經的迎娶太子妃了。聽聞那太子妃人選，是當年太祖遺旨中擇定的帝家女。

眾臣抬眼一望，悄悄咂舌，不愧是領著十幾個兵就敢上京告禦狀的人物，怕是大靖的領將中，少有如此悍勇之輩。

大殿上寂靜無聲，眾臣望著地上跪著的人影，倒也生出了獵奇之意。

任安樂抬眼，撞進了他如墨般深沉的眼。

“安樂，我等的就是她。”

韓燁望著一地風雪，閉上了眼。

“眾卿想必也知，暮年太祖為太子定下一樁婚事，朕欲恭守太祖之禦……”

嘉寧帝臉上失了耐色，“鐘海，即領了聖旨，便退下。”

“如何會無關，你要娶的人……”任安樂滑到嘴邊的話生生止住，她抬眼，一字一句問：“韓燁，你為何必然要娶帝承恩？”

他以一種格外莊嚴的姿勢望著禦座上的帝王，帶著視死如歸的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