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狼藉的頭髮垂在地上，竟以肉眼可見的速率變成了灰灰白白的一片，平日裡光滑如鏡，吹彈可破的肌膚也敏捷朽邁了下去。

真真的是心力交瘁，大魏有句古話，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真是，太他媽的仇家了。

雲隱抖了抖他沉重的眼皮，抬眼看了看月隱惶恐失措的臉，輕聲笑了笑，他的真氣已失，天然再冇法儲存他保護多年的不老容顏。

可惜這是第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

但是現在他倒甘願他還是阿誰隻曉得把男人當玩具，把人當植物，生吃人肉，暴飲人血的殺人魔王，也不要他奔過來救他。

不，十成十在想甚麼壞點子。

她一揮手，將雲隱的手放在他的胸前，猛地站起家來，冷冷的說道：“原覺得是個兄弟情深的，冇成想殺人的時候毫無手軟，要做起善事來，倒是猶躊躇豫，這倒忍心讓弟弟下油鍋，不能轉世投胎了？”

“安大人尚在仇敵的手中，恰是你做善事，求福報，為他積善的好機會，莫非你要每日每夜的在夢中看到他在閻羅小鬼的手中受儘折磨，而你卻隻能看著，甚麼也做不了嗎？”

以是，我要感謝你。

二人爭搶時，白珠離得比來，雖冇有受傷，卻也被震得倒在了地上，她緩緩的站起家來，拍了拍身上落著的青石碎塊，走近了他們。

白珠一扭頭回身就要走，她的手忽的一沉，月隱拉著她，輕飄飄的問道：“當真能離開苦海，重新做人麼？”

月隱目光明滅，淚珠滾滾，他阿誰自幼封閉本身，隻活在本身所獨占的天下中的弟弟，第一次敞開了心扉，不再是癲狂殘暴，視眾生為萬物的姿勢，而是溫馨的和正凡人一樣，安靜的說出了這一句完整而普通的話。

領頭的隊長看著不遠處的營地，在層層的保護下穿戴盛裝，戴著華貴的金飾，踮著腳尖，籌辦驅逐蘭陵王的女子們，俄然嘴角一揚，撇著嘴笑了笑。

女人的事還是交給她們女人去辦，這麼多小我總不至於還對於不了一個病怏怏的安大人。

安雅捂著嘴，咳嗽了兩聲，一邊伸長了胳膊去夠他，一邊笑著說道：“哎呀，好人，分袂奴家這麼遠啊，離得那麼遠，奴家如何勾引你啊。哎哎，你拽著衣衿做甚麼，不曉得的，還覺得奴家欺負了你呢。”

這一看倒是不要緊，直把蘭陵王驚出了一身盜汗，這兩日，他這把老骨頭差點冇被安雅這個小祖宗給整散架了，此番笑的非常奉承，笑的，嗯，陰測測的，八成冇甚麼功德。

蘭陵王退了一點，又退了一點，想了想，把案幾上阿誰用烏金做成的雕著神鷹的茶杯慌鎮靜張的揣到了懷中，伸出一根白嫩纖長的手指，對著安雅指指導點，“你要做甚麼，做甚麼？”

啊……

“那是天然。”白珠低著頭，清清冷冷的看著他，斬釘截鐵的說道。

當馬車的車輪終究壓上了草原上柔嫩的草皮，嗅著草原上特有的帶著牛羊膻味的風，這群人總算是放下了心頭上壓著的大石，鬆了一口氣。

她從月隱的懷中拉過雲隱的手，緊緊的握了握，低低的，也不知是在和誰說話，“傳聞如果親人在陽間多積德事，犯了罪過的人，到了上麵也會獲得善待。”

感謝你甘心放棄名揚天下的機遇，陪我一同隱於暗中，成為暗之妖怪。

這個平生未曾落淚，數十年不知哈腰滋味的男人，砰的一聲跪倒在地，龐大的打擊讓膝下鑲嵌在地的青石磚化成了片片殘渣，飛揚的灰塵不知迷離了多少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