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一下,有節拍的砰砰聲,反響在這座鴉雀無聲的小院中,聽得非常的清楚,更襯出了幾分苦楚。
安雅從外院一起打將過來,又和趙靜曼在內院爭論了這麼長的時候,劉家父女二人終究被驚擾,甫一照麵,劉妍芷就毫不客氣的指著她的鼻尖,破口痛罵起來。
劉妍芷不屑的撇著嘴,臉上諷刺的神情,安雅不消看,也能曉得是個甚麼模樣。
跟著安雅的話語從她那一張一合的兩片紅唇中遲緩而勻速的吞吐而出,趙靜曼神采逐步慘白,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呐呐的指著珊瑚樹,嘴唇顫巍巍的抖了好久,這才聽到一絲打著抖兒的聲音傳來,“這不是假貨嗎?”
“但隻這一株珊瑚樹,就代價萬金,這是西南苗疆南詔國收藏百年的絕世珍寶,當世僅此一株,如假包換,你最好不要奉告我,這也是你買來的。”
“是啊,是啊,你身為趙家一員,亦在九族以內,殺了我們,你也跑不掉。”聽了趙靜曼的話,劉妍芷刹時腿也不抖了,牙齒也不顫抖了,立時又規複了恥高氣揚的神情。
遠處倉促逃竄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模糊能瞥見監察院玄色的官服的一角高低翻飛,厚重的官靴踏在地上收回鋒利刺耳的沙沙聲,不竭腐蝕著院中世人本就脆弱的心臟。
“你們一家子好不要臉。”嚴峻熙提劍而來,步步殺意,滴滴鮮血蜿蜒,“這個時候胡亂攀個甚麼親戚?”
“彆白搭力量了。”安雅冷冷的看著,她的手指從玄色的袖子中暴露,指尖一點,點在環繞在趙靜曼身邊的那些希世珍寶之上。
安雅氣極反笑,隻感覺滿腔的美意都被這一聲嘀咕,毀了個一乾二淨,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真是多管閒事,幸虧她還想救他們一命,既然人家本身都不奇怪,何必難為本身?
“好了。”她狀似很對勁的拍了鼓掌掌,淺淺的笑著,“你們看,真的很輕易對不對?隻要……”
他緊緊的握動手中的劍,然後抬起,冷冷的望著他們,他的聲音像是一層層沙礫被風吹起,裹住了喉嚨,是沙啞的,更是森冷的。
小嚴將軍心中感覺,安雅是極好的,李智宸對安雅也是極好的,要不是你們這群企圖介入皇位的瘋子,安雅何至於要去冷宮走這一著,都是你們害的。
“你,必須救我們。”趙靜曼在這一刻,不知怎的,猛地脫去了昔日渾沌不堪的模樣,神思腐敗,口齒竟也變得聰明瞭起來。
“除了你身上這身要命的衣服,堆疊在此處的,都是本年年節時分,方纔搬入府庫的貢品,請你老誠懇實的奉告我,這些東西,是從那裡來的?”
“不過也難怪,像你這類小家小戶出來的女子,一輩子都擺脫不了骨子裡透出的那股子窮酸氣,現在落魄了,得寵了,跑到我們劉家來危言聳聽,覺得我們就怕了麼?”
說話的人義憤填膺,彷彿真的受了莫大的委曲,極儘諷刺之能事,可聽著這話的人卻還是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樂,神采安靜的像是一塊堅固固執,亙古穩定的大石頭。
院中一時無聲,但這類喧鬨到極致的無聲,卻仿若一聲驚雷乍響,驚得趙靜曼站立不穩,搖擺了兩下。
嚴峻熙搶先一步邁入後院,手中長劍銀光閃閃,寒光四射,劍尖一點彆樣的嫣紅目睹得恰是前院仆人的鮮血,血光在劍身上開出了一朵朵殘暴多姿的妖豔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