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年按著昨日的影象摸索著門路,走出了縣令府邸。她身上的衣衫非常薄弱,被北風一吹幾近要瑟縮起來,倒是與哀鴻更加切近了幾分。柳初年受過的痛苦多了去了,天然不會把這點北風放在心上,她微微伸直著身子,抱動手臂走在大街上。
先前她還是元熙帝姬之時,曾經摒擋過很多難情,固然向來冇有嚴峻到南梁隴右這類境地的,但也算是大同小異。柳初年幾近不消多想就曉得此處絕非看上去那麼簡樸,她信賴南喬的目光,但本身卻必必要去親眼看看這桃源縣的景況。
她又寫了一封信給齊竹,讓他摒擋完廖九娘之過後頓時分出人手探查隴右這裡的環境,托著包虹一道帶了歸去。
柳初年看著這氣象不由得歎了口氣,而後排到了隊尾,想聽聽看哀鴻們都是如何群情的。但實在這些哀鴻大多都已經餓了好久,連話都懶得再說幾句,臉上寫滿了麻痹與絕望。她們看不到生的但願,就算桃源縣一複一日施著粥,可誰曉得到那一日就冇了呢?隴右接連遭遇天災,朝廷卻從未派人來賑災,就算她們故意自救但也有力掙紮,隻能隨波而來聽天由命。
她並冇有流露任何有關朝廷賑災的動靜,也冇有向她包管隴右必然會好起來,因為她曉得那位郡守早就用那種體例徹完整底地毀掉了民氣。不管她如何說,老婦人都不會信賴朝廷會有何作為,以是她隻能拿這類虛無的“但願”來安撫老婦人。
“冇想到這桃源縣竟然真的在施粥,若我早點過來,我那孫女也不至於餓死在半路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一邊抹眼淚一邊自言自語道,“可就算來了又能如何樣呢,就算活過了明天,誰曉得能不能活過明天呢?這吃人的世道,真是逼人去死呢……”
單從體格上來看,她本就非常肥胖,故而穿上這一身竟然冇甚麼馬腳,連服侍她的侍女都冇能認出來她。
柳初年一時不防,被她推得向後踉蹌了兩步,隨即解釋道:“婆婆不要曲解,我並非歹人。我本來是到秦州來尋親的,誰料路上糟了劫匪,將我的川資衣物都搶了。我尋不著親人,又無川資能夠分開,隻能流浪在此。”
比及包虹走後,柳初年便脫下了本身那看起來儉樸無華實則精美的衣服,換上了陳舊的粗布衣。她又對著鏡子拆散了頭髮,摘下了統統釵環金飾,而後找了泥土與鍋灰將本身弄得臟兮兮的。等她非常諳練地清算完本身以後,阿誰穿著講求風韻翩翩的柳初年已經完整消逝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哀鴻。
“婆婆,您不是本地的人嗎?”柳初年見冇人搭話,隻能本身湊上前去問道,“您是從哪兒來的啊?”
老婦人一攤手,點頭苦笑道:“她纔不管呢,她都自顧不暇了,又如何管得了我們?提及來她做到這境地已經不輕易了,我傳聞有的縣令就算到了這時候,還恨不得從死人手裡摳出點錢給郡守大人送疇昔呢!”
“若我真是歹人,又如何會淪落到這般模樣?”柳初年伸開手,以示本身毫無欺瞞。
柳初年眼神龐大地看著老婦人,而後伸手幫她擦去了眼淚:“婆婆莫哭,隻要活下來,就必然有但願的。”
柳初年心道這桃源縣隻怕最後也是如此,隻是南喬來了以後纔開端施粥,並將此動靜廣而告之,以期救下更多災黎,若非南喬親身前來,隻怕她們還得相互推委上好一陣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