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辭雪探脫手,雪輕飄飄地掠過指尖。微微的涼意加深了她唇角的那抹笑意。肩,驀地一沉,暖意襲來。
四角飛翹如翼的亭台吊掛著八盞琉璃宮燈,輕柔地撒下暗紅色的光暈,氤氳在高垂紫色的半透紗幔上。墨似的夜空沉沉壓下,雪花零散地飄落,越落越密,悄無聲氣地大地融為一體。
夜。
“亓官!朕不準你再為她說話,為她討情!朕就是要她父債子償!”他說完,不再看亓官懿,而是向後靠,閉目凝神。即便有燭光也涓滴和緩不了他如寒冰普通的神采。
“好。”
他記得大皇子為人溫文儒雅,睿智賢明,卻因不肯聽任相權獨大,被逼服毒他殺。
他記得他父親官拜太傅,狷介自大,忠心耿耿。因是文官,無權無勢,對相黨拉幫結派殘害忠良的行動敢怒不敢言。而他投誠相黨,無疑是在父親胸口狠狠捅了一刀。他是家中獨子,父親卻對峙與他斷絕乾係。權相猜忌多疑,他就隻能將統統苦一小我扛著,擔著“不忠不孝”的罵名。那罵名來自他的父親,他此生最崇拜的人。
他默了會,說道:“以是你逼她墮淚,逼她去接受落空嫡親的痛苦,我不想禁止你,可你如許做真的高興嗎?我能夠奉告你,你很勝利,在相府她真的落淚了,她很悲傷很難過,冒死跳舞冒死扭轉,你要她接受的她都接受了。”他抬眼,眼裡冇有笑意,隻要當真,“可你冇有看到,她站在雪地裡,彷彿風一吹就會碎。阿承,我平生第一次感覺,你做錯了,你不該這麼對她。”
目光落在靖辭雪頸間的烏青色掐痕上,素珊緊緊咬住下唇。
他也記得這間密室。多少個無眠心碎彷徨掙紮的夜晚,他們幾近奔潰的時候,隻要這個暗中的密室能收留脆弱而實在的他們。
蜜斯啊蜜斯,倘若你真能如此看開,又何必舞這一支“莫強求”呢!
冷宮,也不過如此!
她說:“奴婢受亓官大人之托,來給女人上藥。”
她嘶聲力竭地吼著,狠狠地推開亓官懿,亓官懿冇被推開分毫,她卻踉蹌了好幾步。
素珊勾了勾嘴角,笑不出來,反倒酸澀了眼眶。
“你給我滾!”素珊惡狠狠地瞪向亓官懿,手指門的方向吼怒。
亓官懿點頭:“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明白,洛家的確不能坐大,可她何其無辜……”
“記得就好。我們踏著多少性命鮮血,才一步步走到明天,靖行光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他欠皇家的,我要全數討返來,包含他欠你的那份!從小你就支撐我的任何決定,我但願此次也不例外!”祁詺承說道。
靖辭雪悄悄一笑,順勢在她掌心寫下幾個字,如若用儘平生的時候。
……
她眼角的鎮靜一閃而逝,宮燈掩映下,依是張傾國傾城的素顏,波瀾不驚。
靖辭雪像是俄然想起甚麼,下認識反握住素珊的雙手,眉峰悄悄一皺。
“大臣們聯名上書要求另立新後,你既恨她,何不乾脆廢後?”亓官懿拾起茶杯抿了抿,似是偶然之說。
抹好後,靖辭雪拉住素珊手腕,眼睫緩慢地顫了兩顫。素珊不說話,隻是就著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亓官”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