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他仰首望瞭望天，“天快亮了，雪兒，你睡吧。不要怕，亓官哥哥不會走的。”

“娘娘，這些紅顏枯骨之說，您還是莫要細想的好。喝藥吧。”馨兒端來太病院配的驅寒藥，奉侍靖辭雪喝下。

“嗯。”窗外人頓了頓，又道，“你把眼睛閉上，看不到暗中就不會怕了。亓……亓官哥哥就在你身邊，陪你說話，好不好？”

天亮時，再看身後白亮的窗子，空蕩蕩，哪另有亓官懿半點身影。送早膳的宮女給她帶來了絲線和錦帕，她便有了消磨時候的體例。再入夜，她便又靠在窗子邊上，閉著眼不去看不去想。

“不怕了，有亓官哥哥在，雪兒不怕。”

黑暗中，靖辭雪緩緩睜眼，滿眼黑幕，心悸卻不再閉上：“他若對我有半分慚愧，就該來看我。他有苦處，我不怪他，可他如此對我，我何嘗不苦？”

“雪兒，你怕嗎？”他問。

“亓官哥哥，你冷不冷？”她問。

窗彆傳來舒聲輕笑。

“好。”靖辭雪聽話地閉上眼。感受了下，彷彿真得不怕了。她又道，“這感受，好熟諳。亓官哥哥，我之前是不是來過這兒？”

“莫非你也不怪他嗎？明顯曉得你怕黑，而這兒一到夜裡半點亮光都冇有，他還是把你送出去了。”

門外，站著祁詺承，烏黑的眸灘深不見底，不起波瀾，亦無哀痛。

“嗯？為何？”他有一絲錯愕，靖辭雪從未閃現過如此嗔怨的態勢。

“幸虧有亓官哥哥陪著，本宮無妨。”靖辭雪淡淡道。

“我醒來看到的第一小我，確切是阿承。他的眼裡有好多東西，太龐大。但是亓官哥哥不一樣，你的眼裡隻要純真的欣喜。”頓了頓，她笑道，“另有，亓官哥哥真的很都雅。”

“亓官哥哥！”靖辭雪又驚又喜，對亓官懿的到來難以置信。

“不消了。我這有被子，也不冷。”靖辭雪回絕，“彆再難堪阿承了，我雖是皇後，也需一視同仁纔對。”

熟諳的聲音中帶著焦心和嚴峻。

蘭嬪一語道出浩繁妃嬪的心聲，祁詺承初聽那會除了憤恚，也覺慚愧。蘭嬪伏法，他亦命人好好將其收殮入葬。

入夜。

一時沉默，屋內又如剛纔那般沉寂。靖辭雪卻感覺非常放心，不自發地彎了彎唇。她悄悄挪了挪身子，側靠著窗子坐。

他笑道：“雪兒你夙來聰明，這會兒如何會想不通呢？他們天然不會讓我出去，我是他們的統領，他們卻隻是阿承的羽林軍。但是，正門進不來，不還能夠翻牆麼？”

她在靜思堂裡關了整整十天。

“念疆場，葬忠魂，埋義骨，可歎這宮闈當中，倒是怨魂聚，枯骨深。”這是靖辭雪復甦後，說的第一句話。

她身材一顫，窗外有人輕聲喚：“雪兒？”

“那他為何不來？”靖辭雪還是淡淡地反問。

彼時，已入初冬。靜思堂還未設炭盆，榻上的被子也還薄弱，布料也相稱硬實。靖辭雪閉著眼伸手摸索了一會，扯過被子一角擋住膝蓋，再緊緊抱住，下巴擱在膝蓋上。

但是，第旬日那晚，他遲遲未能呈現。

很久，窗外才傳來悄悄的一聲“嗯”，如鯁在喉普通。靖辭雪卻心如明鏡普通。

“他天然也是信你的。”他有些急，“不然阿承也不會答應我來看你。”

這是她此生獨一的一次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