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介不介懷坐下，我仰著頭說話很累。”花風俗用手壓了壓身邊的高起來的草。

一眾舞姬圍成圈，襯著中間的妙曼女子白衣如雪，在五彩琉璃燈下變得殘暴奪目。那翩飛的水袖緩慢如銀練，引得合座喝采。

或許她真的很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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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破那日，皇城大亂。斕瓴皇宮亂作一團，主子也好，宮女寺人也罷，都倉促逃命。過後盤點了一下，那日死於踩踏的宮人達七十八人，如果不是顧青山帶領一隊人馬及時趕到，恐怕會有更多的人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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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到底冇能下得去手。

皇宮是天底下最風雲詭譎的處所，略不經意，便是失了性命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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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璽點了下頭。馬立忠看出他冇有再說話的意義，便閉上嘴。

她想，如此也好，她這平生便如許過吧。

“是朕。”景璽負手看她，她卻不覺得意。收回目光，再次迴歸先前發楞的姿式，背靠假山而坐，嬌小的身形幾近淹冇在雜草叢中。

景璽舊地而坐。

“你是誰？”花習習歪著頭問他。

即便破城亡國淪為階下囚，都未曾掉過一滴眼淚的花習習，那一刻驀地放聲痛哭，她頹唐地靠著床坐在地上，早退的眼淚如大雨滂湃，轟動了一隊恰好巡查過宓羽軒的羽林軍。

“靖辭雪……”她俄然有些恍忽地輕喃。心頭是久違的鈍痛。“朕？”目光終究落在他明黃繡金龍的服飾上。她驀地哂笑，“是你啊。”

而目睹過當年那場“流雲婉月”的四人，卻是以失了神。

晚宴結束，曹公公謹慎地問，是否要派人去宓羽軒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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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璽負手走在雪地裡，“不必了，皇後會措置好的。”不經思考，他徑直去了澹台綰晞那處，過夜凡靈宮。

馬立忠眼尖地看到一小寺人在水榭外探頭探腦地張望，遂不動聲色地從世人後邊繞出去，不一會又疾步悄聲地返回。

看著她孤清的側臉，景璽俄然想起靖辭雪說的，習習平生尋求自在，卻被鎖進了籠子，將韶華斷送。

澹台綰晞端坐在鳳座上，目不旁視地賞識歌舞，餘光裡卻瞥見景璽在馬立忠附耳低語中神采一瞬，眨眼間又規複普通，隻是不再有前一刻的怔愣與失神。

馬立忠模糊感覺皇上對這位先斕瓴的羽貴妃與眾分歧。想了想便答允下來，大早晨地在宮道上候著。他直覺，若宓羽軒裡的那位出了事，結果絕非他能擔待的。

現在的宓羽軒早不複蕭瑟氣象，宮婢寺人數十個，爭搶著討新主歡心。宮人們暗裡裡都說，羽貴妃深得聖寵，隱有超出皇後之勢。

馬立忠尾跟著，“回皇上，命是保住了。”

隻是，誰也不曉得，在她封妃的那晚，夜深如墨，景璽似沉浸在夢裡，睡得安穩，全然不知一把匕首已悄悄抵在他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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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公年紀大了，又經曆了亡國之痛，病痛一來便再難擺脫。開初還能勉強撐著，可斕瓴的夏季夙來濕冷陰寒，他本就疼痛難耐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

花習習不由慌了神，他們是斕瓴餘孽，冇有太醫敢來宓羽軒診脈。曹公公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迷含混糊地拉住她的手，無聲欣喜。她咬了咬牙。去了紫宸殿。

彼時已到了暑中隆冬，白光烈烈煞是刺目。他排闥而入，無數灰塵飛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