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話已至此,在她帶著幾分慈愛幾分體貼的目光裡,嚴恪有半晌的失語。
之前一向在中間悄悄呆著,對諸事似充耳不聞的素錦從速上前來,微微虛扶住她,迎她往外走。
“阿恪,展家女人實在是個好的,可貴你和你溫茹姑姑都喜好,但為著你與豫兒之間兄弟交誼,皇祖母……”
太後的一點肝火,是氣嚴恪為了展寧,誌願離京請往封地,以後就是以太後之尊,要想經常見到嚴恪也不輕易。並且嚴恪這般要求,汝陽王天然也是要離京的,這一走就送走父子幾個,讓太後內心那裡能歡樂?
嚴恪沉默的工夫,皇太後站起家來,籌辦分開小佛堂。
他不擔憂彆的,隻擔憂展寧身上是非已經夠多,再添幾件,會讓太後對這樁婚事生出躊躇。
嚴恪的音量不高,音色降落,但一字一句,如同磁石墜地,叮叮咚咚儘數敲打著皇太後的耳膜。
皇太後在他的目光裡沉默了一陣後,才緩緩道:“阿恪,你先起來。這天垂垂涼了,皇祖母這壽康宮的空中,雖不比內裡冷冰,但想來跪著也不敷舒暢。你四哥方纔已經在我跟前跪了一個多時候,我可不想瞧著你再這麼跪。”
太後這番話,讓嚴恪不由抬起了視野。太後與他目光相對,看出他眼中的不附和,又輕歎了口氣,接著說:“方纔豫兒進宮來,便是為著你與展寧的婚事。我活了這麼大年齡,還未想過有哪一日,他那般性子,竟然能為著誰跪在我麵前,求我收回成命。他是怨怪我過分偏袒你,你倆一樣是我的孫兒,明顯是他先在我麵前求了展寧,我卻給你們倆賜了婚。”
自古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例子多了去,兄弟鬩牆的環境更很多見。她開初未曾想嚴豫對展寧當真至此,也因著德妃一再與她另求嚴豫的婚事,再有溫茹在耳邊吹風,一時便應了嚴恪。
汝陽王與景帝皆是她的親生骨肉,嚴恪與嚴豫也都是她的孫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今後她不在了,嚴豫秉承帝位,貳心中對嚴恪有怨,嚴恪如何自處?
嚴恪態度竭誠,眼中也是渴念之情,皇太後一貫寵他,此時並非真的惱他,聞言拍拍他的手背,道:“祖母並不是氣你。婚姻大事,絕非兒戲,我既已為你與展寧賜婚,那不管如何,也冇有收回旨意,再將她轉賜豫兒為妃的事理。如若這般,你與豫兒,豈不就成了這燕京裡的笑話?祖母隻是未曾想,豫兒這一次,竟是動了真意。祖母是擔憂你們兄弟失和……”
以後,太後一雙見慣風霜變遷的眼在他身上緩緩一掃,“阿恪,豫兒本日在我這呆了小半日,剛剛纔走,你可知他為何而來?”
這如果才賜婚,就讓太後對展寧生了不喜,今後展寧的日子可不能好過。
建國至今以來,這端方一向持續,直到景帝那一輩亂了端方。
“阿恪,時候不早了,你本日且回府去,好好想一想,想得清楚明白了,再來回皇祖母的話。”
但若她不該允嚴豫的要求,卻也不令嚴恪與展寧結婚,或許……
“皇祖母,孫兒求儘快與阿寧結婚,然後請往封地。”
太後語氣中的慨歎,讓嚴恪的心略略沉了下。他從椅子上起家,掀袍跪到了太前麵前,與太後道:“皇祖母,婚姻大事,豈有前後之分?四哥的怨怪並無事理。並且這事也非阿寧的錯,皇祖母慈愛漂亮,定不會因四哥一廂甘心的原因,便怪責於她,更不會就這麼變動孫兒與阿寧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