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忙替顧雨齡斟了茶來。待顧雨齡飲儘了茶,迎春這才歡歡樂喜地說道:“大蜜斯,你明天,怎的如此這般……非比平常?”
稍一停頓,萱姨娘見顧雨齡還是默不出聲,心下稍定,聲音拔高幾分又添了一句:“慢說是壞了顧家的名聲,就是大蜜斯臉上也欠都雅。”
地上一片碎瓷,如果跪了下去,夏天衣衫薄弱,非得傷得兩腿血肉淋漓不成。
在顧雨齡那連碰了幾個軟釘子,這但是泰初未有之事。萱姨娘回房坐下,隻顧生悶氣。劉嬤嬤瞧出萱姨娘心中不快,迎上來一陣扣問,萱姨娘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末端,還是不解氣,伸手在案幾麵上重重一拍。
萱姨娘緩過神來,乾咳一聲:“大蜜斯,芙蕖院的下人,原也不該受我管束。隻是你瞧瞧,這般惡劣的性子,連仆人的懲罰都敢不領了去,長此以往,豈穩定了端方?我們顧家又不是小門小戶,這等事情如果傳出去,旁人豈不笑我們顧家禦下無方?”
萱姨娘一陣不安,不著陳跡地瞥了顧雨齡兩眼,隻見顧雨齡麵色慘白,一臉病容,怔怔地望著某個角削髮楞。快速,顧雨齡彷彿發覺到了甚麼,仰起臉,朝著萱姨娘乾巴巴地一笑。
顧雨齡是個寧肯謙讓虧損,也不肯多肇事端的性子。萱姨娘恰是掐準了這一點,才把顧雨齡欺負的死死的。可方纔顧雨齡的表示,不但冇把她的話聽出來,反是悄悄巧巧地把事情揭過,順帶了還拂了她的麵子。
毫不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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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想來,莫說是迎春,便是迎夏,迎秋,迎冬這三名丫環,今後不久亦是被萱姨娘一一剪除,乃至於芙蕖院全然落入了萱姨娘手中。這四名婢子俱是聰明活絡之人,本該各自有各自的誇姣出息,隻可惜,被她誤了畢生。
顧雨齡展顏一笑:“本蜜斯隻是倦得短長,這才讓萱姨娘早些分開,可冇存著替某些人出頭的心機。”
“大蜜斯。”迎春抽抽泣噎的,忍不住自嘲:“奴婢實在是歡暢得狠了,瞧這成個甚麼模樣。”
這時,顧雨齡才抬開端來,似是才發覺萱姨娘似的,淡淡地叮嚀道:“都愣著做甚麼,還不給姨娘奉茶……咦?茶盅怎的碎了?”話至此處,顧雨齡唇角漾出一絲天真的笑意,“迎春迎夏,還不從速替姨娘重新上盞茶來?”
自掌了中饋,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對付她,萱姨娘一時不由得氣急,手裡茶盞重重一墩:“大蜜斯如此慣著下人,隻怕今後嬌縱慣了,惹出甚麼禍事來,教大蜜斯悔不當初。我這多嘴幾句,大蜜斯聽便聽,不肯聽便當我冇說過。”
在場各個都不是笨伯,天然聽得出來萱姨娘固然說得客氣,但不悅之意早已展露無遺。萱姨娘清楚是不滿大蜜斯的態度,硬要懲辦芙渠院的下人來殺大蜜斯的威風。大蜜斯夙來軟弱,萱姨娘非旦是以理服人,更是以勢壓人,實在是欺人太過。
迎春又驚又喜,忙應了一聲,站直身子,低頭偷偷拭了淚。迎夏恐怕萱姨娘著惱,忙上前又替萱姨斟了盞茶。萱姨娘麵色不善,卻也不好再發作。
稍一凝神,顧雨齡眸光轉為果斷。
不但是萱姨娘,就連迎春迎夏都驚奇得睜大了眼睛。要曉得,麵對萱姨孃的咄咄逼人,大蜜斯夙來是息事寧人的態度,怎的俄然轉了性子,全然不把萱姨娘放在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