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當時快，楚晴緩慢地將手裡捏著的銀針朝著侍從臉龐扔出去。

楚晴悄悄念著阿彌陀佛，誰知她眼睛又極尖，剛俯身就看到水滴狀的牡丹花瓣缺了米粒大一塊。

趙睿的臉被和順的陽光照著，眼底有甚麼東西晶瑩閃亮，待要細看，卻甚麼都冇有，唯唇邊噙一絲含笑，似有若無。

廳堂裡的客人見狀，再不敢言語，乃至連看也不敢看，一個個衣袖掩麵，戰戰兢兢地從侍從身邊，賊普通溜出門外。

問秋抱著她的大氅緊緊跟在前麵，徐嬤嬤看出公子目光裡的玩味，心生警戒，往前一步，遮住了楚晴的身影。

暮夏與春喜趕緊下樓追逐，楚晴提著裙子跟在前麵，行至樓梯處，恰有人往上走，擦身而過的刹時，楚晴撞上那人肩頭，隻聽“啪嗒”一聲脆響，有東西落在地上。

這空當，暮夏跟春喜已領著趙睿返來，見狀尖叫一聲撲過來扶徐嬤嬤，徐嬤嬤厲聲道：“彆管我，快去喊人，喊官兵。”

四海酒樓占地頗大，靠街這座二層小樓專供用飯，背麵另有兩座小樓供應留宿。樓座間遍植鬆柏藤蘿，又蓋著八角小巧亭，相稱清雅。

趙睿有頃刻的打動，想替她拭去那滴淚，手伸出來又藏到了背後，淡然一笑，“不為甚麼，就是憋在內心久了，想找小我說一說……在這人間我隻餘你一個親人了。客歲春季奶孃過世後，我就到了京都，原想尋姑母的，厥後才曉得姑母也早就歸天了。我特地在真綵樓打雜，就想哪一天能不能見到你。本來籌算遠遠地看你兩眼就罷了，可思來想去，又感覺心有不甘。我是定要為爹孃報仇的，假定哪天失手俄然死去，我想能有小我給我燒把紙錢，上一柱香。”

楚晴趕緊往門口跑，豈料侍從反應更快，伸腿便擋住她來路。楚晴見勢不好，轉而今後院跑。侍從拔腿便追，徐嬤嬤當間一攔，伸開雙臂，死命地抱住了侍從腰身。

長相也甚是俊朗，劍眉星目，鼻梁挺直，隻眉宇間稍稍帶著幾絲陰霾。

萬晉朝象牙本就可貴，何況做工又如此邃密。

楚晴本能地垂眸，暗呼不好。

公子低頭看了眼，唇邊暴露溫文的笑，“無妨，著人修補了便是，女人不必掛懷。”

雙眼秋水般清澈，卻模糊染了紅。

誰知俄然冒出來一名錶哥，說外祖家揹負著血海深仇。

酒樓裡伴計看出不當，笑嗬嗬地上前問道：“這位爺，如何回事？”

楚晴嚇得神采煞白，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幾近頓時就要蹦出來似的。

公子二十四五歲的模樣，披著靛藍色織錦緞大氅，內裡是件寶藍色雲錦長袍，袍邊墜了塊雕成樹葉狀的碧玉，碧玉品相極好，亮澤瑩潤，低調中流暴露不容小覷的豪華。

“女人看細心了嗎？”侍從逼近一步，“這是上好的胭脂玉。”

再者，她對於外祖家實在冇有豪情，更冇想過要替他們報仇雪恥。

侍從收起紅玉，笑了笑，“女人不喜好這塊，不如移步上樓，我家二爺另有很多好玉，象牙也有……不知女人可喜好方纔那把象牙扇，那把扇子足足花了二爺四百兩紋銀，就這麼被女人摔破了，我都替二爺心疼。”

此時她已仰了頭，巴掌大的小臉稚氣未脫，睫毛處一滴清淚像是雨後枝葉上轉動的水珠，彷彿下一刻就要滾落下來卻偏生顫巍巍地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