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敢，哪敢。”虎頭驚得連連擺手，當真地說：“該是我們感謝姑姑的，是姑姑把我們帶出來，讓我們見了世麵學了東西有了前程，不然我們都還在地裡刨食呢，是我們應當感謝姑姑的。”說話儉樸，一看就是發自內心的。

魏嬤嬤暮年喪夫，隻要一個兒子，叫魏小山，兒子是個誠懇人，在莊子上做活計。現在一家被放了身契，天然不能再回莊子上。魏嬤嬤早不知故鄉安在，又顧慮著少爺，不想離都城太遠。想來想起有個熟悉的姐妹在柳樹莊，他們無處可去就到柳樹莊安了家，當時魏嬤嬤的大孫子纔將將兩歲。

魏嬤嬤和顧嬤嬤都是阮氏身邊的大丫環，年紀應當也都差未幾大，可現在看上去魏嬤嬤得比顧嬤嬤大上二十歲也不止呀！說她是六十歲的老嫗也有人信賴。這短短的三四年魏嬤嬤過得是甚麼日子？

可兩年前兒媳難產，要老參拯救，賣光了家裡的地又借了內債才搶回一條命，身子骨自那就不大好了，也做不得重活。以後家裡的日子就難了，冇了地步，兒子隻好出外打長工，魏嬤嬤的一雙眼都快熬瞎了，辛苦了兩年這才把內債還上。

三年多前沈薇被送回籍下祖宅養病，府裡僅剩的幾個先夫人身邊的奴婢前後以各種來由被劉氏打收回去，魏嬤嬤就變得如那驚弓之鳥，做任何事都謹慎翼翼，等閒不敢出院門，恐怕被劉氏拿捏住錯處趕出府去。她被趕出府不要緊，不過是日子過得苦一些。可少爺如何辦？才九歲的孩子，身邊冇個可靠的人，還不由著劉氏拿捏？先夫人把少爺拜托給她，她就要幫夫人把少爺護好了。

她哭得眼淚都流乾了也冇讓劉氏心軟，除了乖乖出府她另有甚麼體例？走的那天少爺還偷偷把一箇舊時戴的項圈偷偷塞給她，跟她說等他長大了就去看她。她的心像刀絞一樣疼，抱著少爺痛哭起來，少爺，她從一丁點抱大的少爺呀！她薄命的少爺呀！

“是不是真的一會不就曉得了嗎？”沈薇雲淡風輕隧道。

“不對就對了，我們三房不對的事情也不止這一件。”沈薇臉上帶著挖苦。

“說是摔斷了腿，被兒子接出去的。”沈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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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沈薇拍了拍顧嬤嬤的手，表示她莫急，“還不曉得是不是呢，他們在門上，嬤嬤跟疇昔看看。”又扭頭對虎頭叮嚀道：“虎頭，你帶顧嬤嬤和水仙去看看，若真是少爺的奶嬤嬤就領出去。”

後妻擯除原配身邊的下人這是道理當中的事，可沈薇冇有想到劉氏的手腕這麼下作。看到魏嬤嬤的時候她的心底浮上一抹冇法言說的哀思，她曉得這不是本身的情感，這應當是原主殘留下來的。

沈薇笑著誇獎，“嗯不錯，虎頭出息了，想事情很全麵，不管是不是姑姑今兒都感謝你了。”

“也是。”梨花點點頭，又道：“蜜斯，少爺年事也不大呀，如何奶嬤嬤就出府了呢？”大戶人家的奶嬤嬤少有出府的，即便年事大了，有主子看著也過得極麵子的。

魏嬤嬤千恩萬謝地出府了，沈薇的內心像被塞了一塊大石頭，喘不過起來。魏嬤嬤的日子都過成如許，那孃的身邊那些被趕出去的，放出去的，賣出去的主子了局如何？猜也能猜出來了。

虎頭又是寬裕又是受寵若驚，這些天他算是長了見聞，侯府一個普淺顯通的小廝都比他們這些從鄉間來的小子麵子懂禮，他住的屋子潔淨整齊，那鋪蓋也是新的，不但柔嫩還帶著股香氣，吃的也好，明白饅頭管夠，還每天都能吃到肉，做得事情還不累，就是跑個腿學學東西。這和在家裡比的確是一個天一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