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成能看錯,方纔絕對有個梁上登徒子。
楚傾瑤悄悄點頭,“許是我發覺錯了,歸去吧。”
“也罷,這鐲子如此晶瑩剔透,你一個罪臣之女反倒玷辱了它。”
這是一個月前夏荷花會上,賀子言當著世人的麵,送她的定情信物。
鳶兒在角門探著身,盯著巷口不知嘀咕了多少遍。
“蜜斯您傻不傻呀,揍人這類事您叮嚀奴婢呀,奴婢手勁大又不怕疼,奴婢能胳膊掄出火星子,連扇那賀小人好幾巴掌不帶停,您看看您這手紅得都腫起來了,要心疼死奴婢呀!”
一牆之隔,君臨妄拍拍褲腿上蹭的牆灰,抬手接過從天而降的小銀雀往肩頭一擱,雙臂往腦後一枕,大搖大擺的順著巷子往深處走。
楚傾瑤考慮著那人神情,深吸一口氣頂起脊梁。
又是一道悶雷,楚傾瑤顫著雙手接過沉甸甸的聖旨。
“楚白山之女楚傾瑤聽旨——”
“回陛下,是。”
楚傾瑤像是一愣,反應過來後,連聲謝過。
方纔,她清楚瞥見一個玄衣男人躺在屋簷上,側撐著頭,一副吊兒郎當相的盯著她,可再轉頭細看時,卻又不見了人影。
眼看日頭就要偏西,鳶兒撲騰的心更加不安,正籌辦歸去再等等,就聽巷口傳來陣陣腳步聲。
見她看過來,還歪了歪頭,憨態可掬,非常敬愛。
屋中榻上嫋嫋坐著一人,端倪間淡然嫻適,白淨指骨溫潤靈動,手中所繡紅蓋頭上針線交叉,新月白衫渡淺碧色的羅裳垂至腳踏,輕風浮晃衣襬輕動,如秋時荷海接天蓮葉。
堂下恰是本日前去楚府抄家的官兵之首,皇宮內帶刀右侍首——趙鐩。
“她當真是這般說的?”
“回陛下,未曾。”
遺言二字不免叫民氣生憐憫,宣旨侍衛便也點頭,回身盤點去了。
——
現在看來,當真好笑。
通今後院的遊廊上,楚闊被拎著衣領,手中還攥著練服從的竹劍,一起上呼呼喊喊,連拖帶拽被揪到前廳。
楚傾瑤一時啞然,強裝著平靜,撫摩著他的頭的指尖卻止不住得發顫,“不會的,毫不會。”
“蜜斯,前廳來了宮裡人要宣旨,請您疇昔呢。”
楚傾瑤眼眶暈紅,淚順著臉頰滑落腮邊,她攥著帕子的手一緊,豎起一根手指按在緊咬的唇前。
到了前廳,氛圍實在算不上喜慶。
鸞兒一聽麵露憂色,趕緊拾掇起來。
“爹爹本日進宮,本是為我求賜婚的......”
不待說完,楚傾瑤衝到賀子言麵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正調侃笑著,俄然瞥見地上那四散破裂的翡翠鐲子,賀子言神采突然一黑。
說著背過身,摘下兩隻水頭還算不錯的耳璫,和頭上獨一的兩支玉簪藏進弟弟懷裡。
“阿姐!我錯了阿姐!我再也不奸刁了阿姐!”
隻可惜,裝得再光風霽月,今後也難掩其人麵獸心。
“那小丫頭,可另有說些甚麼?”
楚傾瑤抬眼,平生頭一回,目光冷厲悔恨。
楚闊一被鬆開便連滾帶爬地撲向楚傾瑤。
“阿姐,他們,他們說爹爹要被賜死了......”楚闊慌了神,緊緊纏著楚傾瑤的兩隻胳膊顫抖不止。
鳶兒抽搭兩下,點了點頭,扶著楚傾瑤漸漸往回走。
“朕記得,楚白山這掌上明珠,生來帶著不敷之症。”
倏爾身後傳來門環叩響,楚傾瑤緩了好久才表示鳶兒開門看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