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覺不錯。”她強歡笑著道了句,可眼裡的晶瑩不聽使喚,成串成串地掉,金飾的軟香糕也被**了。
陳暮成難捨地將目光移開,那是翠叢萬點晴雪,無窮清幽,他凝神,往弓司長瞧去,見他不複雲野鶴孤的逸情,而是冷霧溟濛的嚴凝。
“我寧肯多臨些詩詞帖子,倒能瞧瞧‘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顧昭和低首斂目:“軍秘密事,非昭和能耳聽,昭和先辭了。”她環佩素衣,風動冷僻,陳暮成目光灼灼,緊隨不放。
“您這動機,快撤銷儘。”弓司長沉痛道:“您要成帝王業,出身遜了人,求妻再不能求差了,您的正妻,需是王謝貴女,朝中有人,能為您積勢助益,昭和公主再敏慧,也是勢單力薄,在陳國毫無根係,如何使得?!”
“是官方吃食,糯米粉與粳米粉和了粉做的,您若喜好,轉頭也叫廚子學了做。”玉容挑了翠鳥舒翼碗碟,將糕點放好了:“奴婢多買了些,三皇子那頭可要送些去?”
北風其涼,殘雨瀟瀟。
顧昭和輕笑:“早就想著讓你拜彆父母,隻是先頭時候急趕,這才顧不上,現在多停了些光陰,便想起這樁未了事,也是你的運氣。”
“是不錯。”玉容輕笑,冬青也往嘴裡塞,可食不甘味,連舌苔也發著苦:
顧昭和輕笑:“運司糕宮裡也有,色白如雪,點胭脂,桃花似的嫣然,我平日頗喜,你也是故意,隻是這軟香糕……”
“司長?”陳暮成驚愣。
冬青謹慎翼翼地看了她眼:“提及來,可有陣子未與三皇子打照麵了。”
顧昭和也歎:“疇前少離宮,被悶在那金玉屋子裡,不得趣,現在換了一處地兒,老天又拘著我,倒是離山川閒情,清遠逸趣愈發遠了。”她揮毫落紙:
冬青沉默了半晌,磨墨的行動漸緩了,眼神凝在那黢黑似寒鴉的墨汁上。
“我恭良謙讓,克己肅嚴了十八載,可貴有情,卻仍舊不得,為何?為何?!”他拂袖而去,杯歪酒溢,細音碎魂。
“殿下!”弓司長低喝。
陳暮成那點細綠心機被折了,尚餘幾分不甘:“你是明曉的,她太子妃之位是虛妄,與其被許嫁那人,倒不如……”
玉容點頭:“幸虧公主冇同往。”她從懷中摸了兩個封得嚴實油紙包:“給鎮國公和夫人的家書都托人寄帶了,往回時瞧著一處糕點鋪子,大雨天都排著人,知是好的,便挑了軟香糕和運司糕帶。”
陳暮成沉沉聽了半晌,胸裡激憤再難抑:“出身,又是出身!因著這出身,父皇棄我,弟兄嫌我,想爭一爭,不做那受人白眼的,又都來防我!”他意憤難平,胸口起伏似淘浪:
冬青感激,又要縱淚,卻被顧昭和棱了眼:“好了,留著這淚向著你孃親流去,她不輕易,你要記取謝過哺育大恩。”
“殿下,使不得。”弓司長愈發莊肅:“天下女子您儘可求,獨昭和公主,您傾慕不得。”
“殿下,聽臣一勸。”弓司長撩袍跪地,青衣染塵:“您爭的不是江山,更是活路,您不能行差步錯,莫說昭和公主瞧著平淡和順,實則心氣傲岸,便是她心儀於您,也斷不成做小。”
顧昭和不言語,拈了軟香糕在嘴裡漸漸吃:“白細爽滑,鬆糯適口,甚好。”又撿了兩塊分遞冬青與玉容:“也來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