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成正顏厲色,又寡言少語,現在卻被逼得麵色青白交叉,實在讓顧昭和忍俊不由,她忍了忍,方斂了豔絕笑,隻餘了沁香入脾梨花瓣蕊白似的清淺妥當:
陳暮成沉默,半晌才隱晦道:“暮成行得倉猝,親信倒是未曾多帶。”
顧昭和輕聲道:“殿下雖遣人尋醫去,可這城偏僻靜,多是鈴醫巫醫,怕是尋不到令媛妙手,不如讓昭和的隨行太醫瞧瞧,雖無妙手回春濟世大能,可摒擋刀口劍創倒是綽綽。”
顧昭和回想著方纔那血染白梅,神采不免古怪,陳暮成瞧出她心中所想,拿衣袖捂了臉,悶道:“不錯,他之以是離得倉促,不是倨傲不羈,恐是怕自個在公主麵前揭了短露了醜。”
“是暮成幕僚,也是好友,司長行事不比凡俗,如果言行不當衝犯了公主,還望公主念著暮成薄麵,包涵了他。”見著顧昭和點頭含笑,是不在乎的,放穩了心,又道:
陳暮成不假思考:“司長與我,有拯救的恩典,暮成不時叨唸,不敢忘的。”他黑眸昏黃,似在思憶過往:“何況他有真才實學,不與那些惑上奉迎的奸佞同汙,您今後與他相處,自清楚曉得。”
“這話不能讓司長聽得,他皮厚臉實慣了,話隻聽半截,隻當冬青女人是在誇他。”
顧昭和從善如流,笑道:“司長在殿下內心,但是有些分量。”
陳暮成忍痛道:“公主仁心美意,暮成感激不儘。”
冬青躊躇道:“是香山居士的詩?”
陳暮成更是苦笑:“彆瞧他混世魔王樣的不知天高地厚,倒是個十成的弱質墨客,半點血也沾不得,一瞧見便昏……”
冬青眉眼間似霜打瓊苞碎,生冷的,她待著男人還是凹凸不知,好訓他個到底,卻驚見這文士抬手作揖,倒是誠道:
冬青細思了幾番,這纔開口:“公主言意,是在說此人瞧著無定性,內裡卻波瀾不驚,止水似的平靜?”見著顧昭和唇邊有薄笑,瓊枝霜花似的易消,她恍然明悟:“難怪,奴婢正驚呢,這男人瞧著也風騷韻致,行動倒是放浪形骸得很。”
冬青禁不住,捧腹暢懷:
“方纔那位弓公子殿下未曾引見過,但是殿下至好?”
冬青快速昂首,不免啐道:“你此人亦是真呢,是真無禮,真輕浮!”
陳暮成輕搖首:“怪不得你們,暮色黯沉,驛站裡又緊閉了門窗,就算掌了明火,這角落裡還是暗淡,我不出聲,誰曉得,快快起來。”
顧昭和自喚了太醫來,又道:“殿下親信陪侍,得喚一兩個到跟前來,幫襯太醫顧問全麵著。”
顧昭和謹慎慣了,暖和笑也是透著疏淡的:“公子言行分歧平常,換了誰也暫忘不得。”
“下回公主直喚他名姓既可,他姓氏新奇,再加上公子敬稱,聽著奇特,他也不喜。”
“正理一大通。”冬青不免咕噥。
陳暮成瞧著她神采不對,立馬迴轉,沉定慣了的黑眸快速多了慌亂,四顧焦急尋衣物,他昔日多在營帳,與粗人莽夫打交道,倒忘了與嬌滴滴的女人蜜斯相處的禮數,現在他袒胸露膀,僅用白布條粗粗地纏了傷,實是輕浮無禮得很。
顧昭和聽得他氣虛短氣,又話不持續,體貼道:“殿下但是傷筋動骨了?還是臥床療養為好。”她偏頭看去,卻立馬垂了眼眸,是一瞥既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