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歌笑道：“去賭坊的人不過有兩種，一是去賭，二是去尋人。”

雲長歌伸手，取了爐上溫著的酒杯遞給她，唇邊溫潤的笑意突破了雪夜的沉默。步天音本不想去接，但她實在是眼饞那看起來清醇聞起來甜香的美酒，伸手接過，不謹慎碰到了他的指尖，隻感覺溫潤濕意，她的心尖顫了顫，垂首笑道：“多謝……美意的公子。”她不曉得他的身份，姓氏，隻好用了這麼個稱呼。她昂首輕嗅酒香，卻冇有重視到，她說這話的時候，劈麵的少年眼中似有一瞬花開。

雲長歌叮嚀內裡道：“雲楚，去東平堂。”

雲長歌微微一笑：“東平堂的端方，身上冇有一千兩底金的人，是進不去的。”

對上他的目光，步天音心尖一陣抽緊，俄然明白他們是真的不熟諳，但是他卻認得她的啟事。

“人活世上，誰還冇個苦衷？”

“京都最大的賭坊是東平堂，離這裡另有半個時候的路程，你可要去？”

馬車內四角安排無炊火爐，潔白羊絨鋪地，中間放著一張精美的矮腳青玉案。

“會如何？”步天音獵奇的詰問。

切當的說，他不是熟諳她，而是熟諳她臉上的這塊“胎記”。步家嫡長女廢柴無顏天下皆知，這塊黑炭似的胎記也是她獨一無二絕無獨一的標識。他不消熟諳她，隻需曉得一個臉上有如許無雙胎記的人，就是她步天音便可。

雲長歌笑道：“雨花青，初杯清甜，二杯身暖，三杯麼……”

“能進東平堂一樓的，都是城中數一數二的賭徒；二樓更不消說，賭齡起碼十年以上。即便小步你去了，也不必然會贏……”雲長歌循循善誘，他的聲音悄悄，淡的像林間拂過的風，不似男人的降落，也不似女子的清婉，音線奇特卻非常好聽。“何況夜色深重，你一個孤身女子……”

內裡冰天雪地，寒封萬裡。車內倒是暖和如春，花香滿室，透著活力興旺的暖暖春意。

“君子有德，怎忍見一個虧弱女子單獨彷徨雪夜而不顧？”雲長歌對她舉杯，“利州名酒雨花青，令媛可貴，天下獨一兩壇。小步何不與我共飲？”

他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盤膝而坐，卻難掩苗條的身形。穿戴月紅色的絨袍，神采微微發白，麵貌卻姣麗如女子，剛好那雙傾世絕豔的美眸異化著點點訝然，卻也是安靜的凝睇著她。

雲長歌笑而不語，又遞給她一個套著護手的手爐，步天音咬著唇接過，隻感覺麵前之人的笑意中轉眼底，卻又深不成測。她不敢再去看他，將目光放在了角落的一個無炊火爐上。不曉得為甚麼，她感覺這個美人很傷害，但是他彷彿並不會傷害她。

杯中有溫熱的美酒。

步天音撇撇嘴，單手把玩空了的酒杯，感覺麵前彷彿有些不甚腐敗，腦筋發沉，已有醉意。想來這第三杯如果灌下去，她非死即傷了，這小我也真是壞，明顯在害人，還一派笑如東風的模樣。

案上有新奇的生果。

“你站在雪地裡茫然，是要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