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夫如常按住老婦人的手腕，擺佈都把了脈，然後從一個瓶子中倒出三粒丸藥。“王妃，請讓下人將聚氣丸放入湯藥中化開，再讓老夫人服用。我再換個方劑，吃上三副嚐嚐。”

梧州城北貴南賤東富西窮。北邊的餘家是太後母家，人多勢眾氣勢放肆，餘家的一個下人在梧州城都敢橫著走。而她，出世在東西交彙處的餘家，住的不過是一座二進院子，家中有幾間賣米糧的鋪子。

“老夫情麵感不宜顛簸，王妃莫要哀傷纔是。”

湛王妃看著餘快意雞蛋殼一樣光滑的臉，稍感欣喜。悅兒快及笄了，也曉得安撫人了。

本來覺得他隻是隨口說說，不料那小羽士真的用了稱骨算命之法，說餘若乃鳳命水格，天生福相，在家旺父出嫁旺夫，今後隻要多積德，必能一朝展翅。

“傻孩子，哭甚麼？娘老了，能看你……最後幾眼，已經……心對勁足了。”老婦人臉上的笑是天下上最和順的笑，狼藉的白髮飄落在深陷的臉頰邊。

袁大夫放下筆，打量老夫人半晌，略笑道：“鄙人不記得同老夫人有過會麵。”接著持續寫方劑。

“或許是我認錯人了。”老婦人冇再說甚麼，抓住湛王妃的手合上雙眼。

丫環忙將福字靠墊塞到老婦人背後。

老婦人仍舊眼巴盼望著袁大夫，心中的疑問不問出來，她怕是死不瞑目。“袁大夫操心了，老身感謝您。不曉得您還記不記得我？二十多年前，您來過我們家，您有印象嗎？”

“姐姐彆難過，娘會好起來的。袁大夫的醫術那麼好，娘服了聚氣丸，定能藥到病除。”

湛王妃愈發心傷。聞聲袁大夫走出去，才擦了擦淚珠。卻見母親的視野一向盯著袁大夫。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梧州是魚米之鄉，江南勝地，不但出了太後那樣的朱紫，也哺養了無數文人雅士。天下士子半出江南，江南文人半居梧州。

母親是她的根，落空母親的人會一下變老。但是她竟然隔了這麼多天賦氣伴隨這個嬌寵著養大本身的嫡親。

她冇認錯人。固然二十五年前那人隻是個年青羽士，但是他後頸有一顆紅痣，跟袁大夫的紅痣一樣。

可此次返來，喜氣彷彿全不見了。

這聚氣丹是來梧州前製好的，跟老夫人的病倒是對症，但老夫人舌苔暗紫有瘀斑，胃脘持續疼痛難明，兼氣血兩虛，這丸藥直介麵服怕是胃部有力傳送，反而會刺激到把柄。平心而論，老夫人的病不好治，這藥方也是一改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