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葙承諾聲,隻聽湖心那邊戲台上喧天的鑼鼓聲響過,起了二黃慢板。
丁駿喜得大嘴直咧到腮幫子上去,“爺內心火燒火燎的正口渴,過來,跟爺喝個交杯酒。”伸手往上撲。
兩人貌似落拓地四週轉悠,隔未幾遠,就看到主子模樣的人守在路邊。主子見到她們並未幾話,隻恭謹地退後兩步,容她們通過。
宋青葙安然地摘下帷帽,暴露她特地打扮過的麵龐——黛青挑抹的柳眉,口脂暈染的紅唇,額前點了梅花印,腮旁撲著胭脂紅,穠豔逼人。
鄭德顯夜裡也有點難眠,早上起得便有點晚,乾脆冇吃早餐,披件亮藍色錦緞灰鼠皮襯裡的大氅就來到摘星樓。
千玉心底不由升起一股顧恤,指著畫好的圖,柔聲道:“這是正門,開在演樂衚衕,往裡走有七八處小院。這裡是個極小的湖,戲台就搭在湖心,正對著湖心伶仃圍出來這塊,搭了很多棚子,專供朱紫利用。對岸也有處棚子,專門歡迎女賓……”
碧柳滿麵笑容,板著指頭數,“這一起行來已見到十二個仆人,每岔道口站著一人,那些小院門口守著兩個,內裡說不定另有人服侍。真刀真槍地脫手不輕易,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脫身更難。”斜眼看了眼宋青葙,如果女人非得親身來,那就是難上加難了。
遠遠地瞧見女子進了四號院,丁駿歡樂得渾身顫抖,一擺手對身後的小廝道:“鄭三郎約我吃酒,你們不消跟著。”
元宵節,吃過早餐,宋青葙跟大表哥大表嫂道彆,“我往三聖庵去,過了腐敗節就返來。”
仆人見慣了他跟丁駿一道來,便回道:“還冇,要不爺先出來等會?”
宋青葙不慌不忙地走進淨房,解開大氅內裡朝外反披上,又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
那人身披青蓮色大氅,底下暴露半截月紅色的裙裾,一頭秀髮烏黑閃亮,臉上帶著絲調皮而動聽的淺笑。
那神情,教人又憐又愛。
碧柳是真睡不著,一想起明天的事情,渾身就衝動得顫抖抖。從小,她隻聽爹講過女鏢師或者女俠客做驚天動地之事,冇想到本身也要做件顫動京都的大事了。越想越鎮靜,越想越衝動,可這衝動卻不能對人說,隻得咬牙忍著。
宋青葙躊躇會,整整衣裙自屏風後轉了出來,對上千玉的頃刻,她有半晌失神。麵前之人不是普通的都雅,眉眼精美如美玉,雙眸燦爛若星鬥,未曾潤色便如許耀目,倘或扮上妝容……宋青葙俄然明白了,甚麼叫做比女人還女人。
丁駿大喜過望,心道鄭三這小子還挺上道,事情冇辦完,他就把人給帶來了。一時,顧不得撞他的仆人,回身往看台下走。那女子彷彿發覺到甚麼,轉頭一望,神采頓時白了白,腳底生風走得緩慢。
宋青葙坐在燭前,將事情在腦筋裡過了一遍,轉頭看到碧柳兩眼放光,點著她道:“歇下吧,明兒早些起。”
就瞥見靠牆的大床上鋪著錦緞被子,被子上麵高高隆起,模糊是小我形,枕頭上散著滿頭烏髮,烏髮中半遮半掩地藏著一小截烏黑的肌膚。
兩個小廝是慣常跟著的,估計這兩人吃酒冇大半個時候出不來,遂樂得安逸,各自尋處所等著看戲。
搖擺的燭光,將長案前千玉的身影投射到牆上,影子跟著身形的閒逛忽大忽小忽長忽短。
丁駿穿身嶄新的緋色錦緞長衫,半眯著眼靠在坐椅上揣摩待會要說的話。